“父親他這是有什麼事?這麼趕?”
青年皺眉,下午從左室離開時,管事确實拿着一封密信找父親,難道本家出事了?
藍眉靜體貼地抱着所有的衣服一同隐身。
裁縫目送三人離開,這時,走來一個帶着帷帽的姑娘,裁縫在她耳邊低聲說:“告訴主人,藍家人馬上就回上京,他們乘坐的是今晚亥時的飛舟。”
青年抱着小女孩快步返回府中。
一回到藍府,下人們快步穿梭于長廊,背上背着包袱,行走間神色匆忙,而管事放開嗓門催促:
“快快快,老爺的衣服,夫人的首飾都收好了嗎?”
小劉忙裡偷閑被抓住:“還不趕快動起來,你小子真是懶散得皮緊了!”
管家正擰着小劉的耳朵,擡眼注意到往廳堂走的大少爺:“大少爺,您的細軟已收拾好,老爺夫人正在後院的馬車裡等着您。”
亥時的飛舟,現在是戌時,來得及。
有儲物戒的好處就是,他的随身物品都早已放置其中,少女的衣服也被他收入戒中。
馬車内,小女孩規規矩矩地坐在青年身側,面前的小桌上放滿了甜點和甜水,她肚中發出咕噜噜的聲音。
晚飯吃得很不愉快,她也沒吃多少,很快就餓了。
小女孩神色窘迫地捂着肚子,眼睛時不時暼一眼桌上看起來很好吃的糕點。
“餓了,就吃吧,想必你們早都餓了。”
柳夫人神色溫和地将盤中散發甜味的糕點分成兩份,分别推給一一和初露。
小女孩一聽到可以吃,立刻伸手抓住糕點就往嘴裡送,小臉鼓鼓的,像是一隻倉鼠。
而那個叫初露的小姑娘,藍眉靜注意到,她很是矜持地伸手裝模作樣地抿了一小口,與一一的狼吞虎咽相比,她到是挺注意形象。
“一一姐姐,晚飯上是我的不對,我不應該因為害怕妖而躲在娘的懷中,娘也是姐姐的娘,我不應該獨占。
姐姐,這你不會怪我吧?”
小姑娘真誠地看向一一,她為了緩和關系,特意拿出包裝精美的小盒子放在一一的面前:“這裡面是我給你挑的小禮物,你打開看看合不合心意。”
一股茶香味飄散在空中,青年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茶水有些涼了,苦澀味更重,他冷眼看這個“二”妹妹表演。
可惜母親眼瞎,父親無視。
一一驚喜地打開,盒子中央擺放着一個青花瓷碗,碗上描繪着兩隻作揖的小貓。
小女孩勉強接受,她心情低落地扯出一抹笑容,但不得不道謝:“這碗我很喜歡。”
藍初露滿意地點頭,她回頭驕傲地看向柳夫人:“娘,我就知道姐姐喜歡這個碗,你看和她多配啊。”
陰陽怪氣,指桑罵槐。
小女孩聽不出送碗的隐藏歧視,青年卻是一臉怒容,他一把奪過小木盒,掀開窗簾扔了出去。
藍初露像是被青年的舉動吓到,她暗自垂淚,可憐巴巴地依偎在柳夫人的懷中:“大哥生氣了,是我的錯,我應該聽娘的,不該給姐姐送碗。”
“睿慈,你在做什麼?快給初露道歉!”
柳夫人一邊拍着小姑娘的脊背安撫,一邊冷聲斥責。
“娘,你明明知道她送碗是暗示一一是個要飯的乞丐,”青年滿眼盛着怒火,他看向滿臉無辜,還在暗自抹眼淚的小姑娘,冷聲道:“收起你那肮髒的小心思,這次就算了,下次,就不會這麼算了。”
先不說一個成年人對着一個孩子出聲威脅,小姑娘仿佛真的被他吓到,一抽一抽地開始斷斷續續地小聲啜泣。
“大哥不喜歡我,我隻是想給姐姐送個碗而已,家裡就姐姐沒有特制的碗,我也是好心,嗚哇——”
中年男人見勢頭不妙,出聲和稀泥,他一邊佯裝斥責青年要尊老愛幼,一邊哄正生悶氣的夫人說孩子也隻是關心一一。
柳夫人完全不吃中年男人那套,她捂着心口,顫巍巍地痛心斥責:“睿慈,你怎麼這般不懂事,一一是你的妹妹,那初露就不是了嗎?”
青年硬邦邦地回應:“不是,隻有一一是我的妹妹,至于你懷中的那個陌生人,她是誰?”
“滾!你給我滾!我暫時不想看到你!”
柳夫人的心口悶疼,呼吸有些不暢,怒火攻心,頭也有點犯暈,她手肘撐着桌面,眉頭緊皺。
中年男人歎了一口氣,對着兒子使眼色:快帶着一一離開,這裡有我。
“娘,我帶着一一去後面的馬車上,您保重身體。”
青年低下頭,内心有些愧疚,但一想到母親對于那個孩子的維護,那絲愧疚便被他壓在心底,他緊抿着嘴,耷拉着肩膀,語氣低落。
車夫将馬車停下,藍眉靜跟着青年下車,冒着雨進入略微小一點的馬車内。
車身晃晃蕩蕩的,老舊的馬車被年輕力壯的駿馬拉着發出嘎吱嘎吱快要散架的聲音。
藍眉靜坐在門口望向遠處,頭頂的烏雲密布,稀稀拉拉下着小雨,微涼的雨水從開着的車窗飄進,很快沾濕了小女孩的衣袖。
小女孩仿佛忘記了剛剛的難堪,她興緻沖沖地趴在車窗上看着來來往往的馬車。這條寬闊的官道上不止他們一家的馬車在奔馳。
經過一個岔路口,疾馳而來的馬車迅速超過藍家并列奔馳的五輛馬車,奔向惠南城。
離永和鎮最近的、飛舟經過的城鎮隻有惠南城,從永和鎮到達惠南城隻需要半個時辰,很近。
越是靠近惠南城,馬車越是多,快到城門口時,更是擁擠不堪。
各種裝飾的馬車擁擠在并不寬敞的城外空地,到處都是車夫駕車的聲音和人們喧嚣的聲音。
維持秩序的官差嗓子都喊冒煙了。
“都别擠,還有時間!——”
中年男人找到負責人,取出懷中的通行令牌以及身份牌,負責人笑着帶他們走貴人專用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