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宅二樓的甲等房看着比副宅豪華不少,地面上鋪着柔軟的地毯,梳妝台前點燃的蠟燭足有小孩的胳膊粗。
燃燒的蠟燭淚滴到桌面上,留下了點點痕迹。
床上鋪滿花色絲綢錦被,用手摸上去,觸感綿軟輕薄。
窗戶打開,窗外的喧嚣侵入,關上,則萬籁俱寂。
是個休息的好地方。
“主家還是注意到了一一,你打算怎麼做?”
少女關上門窗,斜靠在牆上,她擔憂地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
“破壞契約,這需要你的靈力,靈物的靈力很是純粹,能破壞契約,阻止契咒産生。”
青年笃定少女可以破壞契約,他緊握住少女的手,眼底的祈望蓋住了那一絲絲的動搖,他看向坐在床上茫然看着他的小女孩,狠下心:
“小靜,你拿着這把匕首,若是一一真的被契約了,你用你的靈力通過匕首破壞。”
“這會對一一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是不是?”
青年不願回答,他回避了這個問題,試圖掩蓋手腕内側的墨藍色印記,卻被少女一把抓住,拉開,暴露在兩人的視線内。
“這就是藍家嫡系禁锢你們的印記吧,你不想讓一一也像你一樣受嫡系擺布,行,我知道了,我會盡全力阻止契咒發生在一一身上。”
少女收回視線,緊握住泛冷的匕首,絲絲冷氣圍繞匕身,很快凝結成霜。匕首插回刀鞘内,被她插在腰間。
“大哥哥,大姐姐,你們這是?”
小女孩歪着腦袋,疑惑地看向神色凝重的兩人,兩人眼底的遲疑和擔憂讓她心中一抽,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青年走到床前蹲下與小女孩平視,他嚴肅地問:“一一,你告訴大哥,若是有一天你失去了天賦,你會怨恨我嗎?”
小女孩沉思了一會兒,天真的回答:“大哥哥是為我好,我不怨,也不會恨你。”
小女孩幼小的身子被他緊緊抱住,青年像是被觸動了心底最柔軟的一面,他眼尾通紅,口中卻不停地道着歉:“一一,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濕潤的淚珠滴進小女孩的脖頸,她不适地皺眉,可抱着自己的青年微微顫抖,讓她頓時心軟了不少。
“大哥哥,我永遠支持你所做出的決定,不哭了好不好?”
青年不說話,隻是一味地緊緊抱住對方,悶悶地聲音傳來:“一一,希望你不會怪大哥。”
“我不會,一一相信大哥哥。”
小女孩親昵地蹭蹭對方的臉頰,蹭了好一會兒,蹭得青年心中越發愧疚。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侍者推來晚餐,青年借此詢問何時讓他們出去。
侍者微微一笑,俯身退出時說了一句:“時間到了自會讓小姐出去。”
到了第二天,是簽訂契約的日子,這讓青年越發焦躁,他在房間内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眉間的煩躁怎麼都退不下去。
在吃完早餐後,房鎖咔哒一聲開啟,侍者俯身後退,恭敬地說:“藍眉靜小姐随我來,家屬可一同前往。”
出了房間,這才發現被關在房間内名為保護實則監控的不止他們一家。青年暗自數了數,足足有五家,都是出現地品資質的孩子。
青年則牽着小女孩跟在管家的身後,一同出了住宅,一條精心裝飾的小路出現在衆人的眼前,小路兩旁的花籃上插滿了搭配好的鮮花,地面則大手筆地鋪了柔軟的地毯。
紅色地毯一直延伸到前方的樹林内,樹枝上也挂滿了紅色燈籠,喜慶到以為是在辦婚宴。
“大哥哥,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
小女孩左右張望着,看什麼都很稀奇,尤其是看似活物的花卉,那些花像是有生命似的一呼一吸間釋放大量香味,沁人心脾的香味聞多了不由得會讓人感到膩歪。
小女孩重重打了個噴嚏,她揉揉鼻子,拉拉青年的手,小聲蛐蛐:“這些花聞多了好臭啊,鼻子好難受。”
青年抱起小女孩,眼底的笑意翻湧:“我抱你起來就聞不到臭味了。”
小女孩埋在青年的胸口,好聞的幹淨味道浸入鼻端,隔絕了空氣中彌漫的濃烈花香。
等到衆人穿過樹林往走上青石鋪就的台階,在台階的盡頭便是他們的目的地-穹淩山頂。
呼哧呼哧地開始爬五百層階梯,他們大多數人還隻是練氣修為,自然體力跟不上,等爬完階梯,不少人躺在地上恢複體力。
管家輕蔑地暼了一眼,絲毫不理會衆人的疲憊,冷聲道:“都起來,快随我見家主。”說完這句話,管家便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他們一個個滿頭大汗,臉色蒼白,雙腿都在打顫,顫顫巍巍地跟在管家的身後。
見此情景,青年也隻能搖頭苦笑,這五百台階,他走得也不輕松,至今他都在調理内息。
這五百登雲階,限制靈力的使用,隻能靠雙腿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說是當年藍家祖先為了鍛煉後輩意志而修建了登雲階,又在登雲階下埋藏了限制靈力使用和增加重力的陣法。使得不論是修為多高的人,都得和個普通人一樣攀爬階梯。
甚至到最後,很多稚兒都是趴在父母身上才勉強上山。
青年低頭瞅了一眼懷中累到昏睡的小女孩,他拍拍她的臉蛋,輕聲呼喚:“一一,醒醒,到山頂了。”
這五百登雲階,聽着少,但爬起來很費力,加之是從半山腰開始攀爬,視覺上縮短了路程,實際達到山頂爬過的是萬節台階。
一路跟随的藍眉靜自然也爬了登雲階,此時的她正靠在一旁的石頭上調整呼吸,她甚至都能感覺到,她呼出的每一口氣都帶着血腥味。
在不遠處,一座黑色的石碑屹立于山頂,日光傾瀉而下,石碑的周圍好像泛着金光。
轟隆隆,轟隆隆——
“你們有沒有聽到打雷的聲音?就在天上。”
少女捂住耳朵,仍能聽到那道道雷聲。
“沒有啊,大姐姐,你是不是幻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