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請”字着重咬的重,是誰都明白他是被要挾着來的。
田衡看向他身後的人,“表哥……”
聲音粗糙沙啞,有氣無力的。
“進去說話。”
田衡帶人進去了,看清楚屋裡的樣子,盛淵有潔癖的站在那裡。
客廳都是一地的酒瓶子和亂七八糟的液體。
黎決看着亂糟糟的地上,讓身後兩個人去收拾。
兩個男人應聲過去,拿着垃圾袋收拾垃圾,清理了一下真皮沙發,讓黎決坐下來。
田衡一直在打量着盛淵,盛淵就轉了一圈,看到廚房還算是幹淨的,打開冰箱,裡面都是各色的酒品和飲料,從裡面拿出來一瓶礦泉水倒在熱水壺裡。
五分鐘紅燈就暗淡了下來,盛淵拿着一個水杯倒了一杯水,拿過去遞給田衡。
“喝點熱水吧。”
看到清澈冒着淡淡熱氣的水杯,田衡接了過來,觸手的溫熱,田衡頓了頓,仰頭喝了半杯子,溫熱的水順着食道來到胃裡,大半個身子暖和了。
盛淵看到田衡捏着水杯,眼睛紅紅的,定定的看着他,要哭出來的樣子,渾身刺撓,連忙走到客廳裡去。
客廳和廚房都是沒有遮擋的,剛才兩個人的深情對望——呸呸呸,是單方面田衡感動,盛淵惡寒——客廳的人都看到了。
兩個保镖動作利索很快就清理幹淨了,看到有下腳的地方了,盛淵就過去坐下了。
田衡過來坐在他旁邊,靠的很近,幾乎肩膀挨着肩膀,盛淵就挪了挪,見人還要靠過來,盛淵忍了忍,站了起來,坐到雙人沙發的黎決身邊。
一身冷氣襲來,盛淵舒坦多了。
雙人沙發空間還是挺大的,坐三個人都不成問題,田衡看盛淵躲避他,埋頭攥着水杯不動了。
黎決很不喜歡陌生人靠的這麼近,冷眼看他,“起來!”
“黎少爺,”盛淵癱着臉,“先說正事吧。田衡是心理問題,我很确信,他隻是一時的性沖動,對我隻是一時的興趣,您可以去找著名的心理專家幫他,我隻是一個學生,沒那麼大的能耐能讓他好起來。您說說,您這樣的人物,田衡作為您的表弟,為了我這麼一個登不上台面的小人物一蹶不振,說出去不是讓您丢面嗎?”
盛淵看了一眼對面擡起眼盯着他看的人,輕輕的笑笑,有些涼薄,“田衡少爺,我為之前的冒昧行為給你道歉,你要是不滿,可以再揍我一頓……說不定你就想開了。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擔不起害的你抑郁這個罪名,所以……”
盛淵看了看手表,“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還要回家,回去晚了家裡人會擔心。”
兩個保镖驚異的看着盛淵平靜的臉,又看了看那邊坐着冷酷的男人,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暗暗點頭—真敢說!
田衡見盛淵起身要求,過去攔着他,幾天沒有睡個完整的覺而發紅的眼睛看着盛淵,“子成,我沒病,我是真的喜歡你!”
盛淵看着神情有些激動的人,不明白他怎麼還是不懂,田衡怎麼可能是喜歡他?
田衡就是因為他的心理問題,才對一個對他施暴的人惦記上。
因為盛淵第一次沒有留情,狠狠地打了他一頓,所以他才驚異而奇怪,心裡覺得自己是喜歡他盛淵的。
但是這種怪異的情感分明就是因為心理疾病,真正的喜歡可不是因為暴力而産生的。
黎決看田衡卑微的樣子看不過眼,過去拉住他,對冷着臉的盛淵說道,“這件事情畢竟因你而起,田衡要接受治療,如果需要你,我希望你可以配合,”末了,黎決加了一句,“治療費用我可以支付,現在田衡情緒不穩定,你先不要刺激他。”
盛淵看田衡要哭出來的樣子,勉強開口,“你先休息,我還要回家,先這樣吧。”
盛淵要走,田衡被黎決拽着沒法攔着,隻能看着他走了。
黎決安撫了幾句,見這個小姨的孩子還是倔脾氣,拿着那個剛才盛淵給他的水杯進去卧室,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架勢,真的是不想管了。
但是小姨是她媽媽唯一的親人,小姨不在了,隻能他管着。
盛淵下樓就看到在下面等着的一群人,三三兩兩的
坐在一起,吃着泡面。
沒想到堂堂黎決的手下還這麼接地氣的。
看到盛淵下來了,一個保镖問他黎少爺呢?
想起剛才田衡的樣子,盛淵冷聲回了一句,“教育不聽話的小孩。”
保镖噎了一口,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吃的泡面嗆了一口,猛然咳嗽起來。
盛淵見他反應這麼大,奇怪的看他一眼,另外幾個保镖都是有默契的,打着哈哈讓盛淵先走。
單車被砸壞了,家裡離這裡也挺遠的,把人帶到這裡,也不負責帶回去,這個時間段打車都難,盛淵滿含怨氣的站在街口等着路過的出租車。
身後響起兩聲喇叭聲,盛淵回頭看,見車窗降下來,露出來黎決那張冷臉,聽到他帶他回家,盛淵抽抽嘴角,恰好看到一輛空的出租車過來,他招了招手,出租車就停了下來。
盛淵回頭說了一句,“多謝黎少爺,我先走了。”
一個冷冰冰的人最不好相與了,上來就能直接拿棍子倫過來,要不是他反應快,田衡的在意态度,估計他就被打的不成人樣了。
還是自己一個人回去安心。
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盛淵看到坐在客廳裡等着他的李嘉瑜,似乎是睡着了,仰面躺着,身上蓋着薄被子。
盛淵過去關上了空調,抱起人來去了李嘉瑜的卧室,放下人來,看到人已經迷糊的睜開眼。
“大哥,怎麼才回來?”李嘉瑜打了一個哈欠,迷蒙的眼睛烏黑透亮,盛淵笑了笑,揉揉他的腦袋,“下次不用等我了,我學習忙,晚點回來也正常。”
李嘉瑜聞到他身上一股酒味,奇怪的看他,“大哥,你喝酒了?”
盛淵想起來應該是在田衡家裡待的時間有點長,沾上了一些,“沒有,我坐車回來的,估計是出租車上的,好了,先睡吧,明早還要去上學。”
李嘉瑜點了點頭,“大哥,晚安。”
盛淵回應了一句,回到房裡,脫下來身上的衣服,仔細的清洗了一遍,又用洗衣機甩幹,覺得沒什麼異常了。
單車應該是拖走了,盛淵經過昨晚的地方沒看到了。
想起來之前賺到的錢,發傳單,陪練,七七八八的,也有三四千了。盛淵去買了一輛單車,和之前的一樣。
盛淵覺得自己能過一段安心的日子了,然後班裡來了一個轉校生,一個女生,長的很可愛很清純,介紹自己時說話溫聲細語的。
班上大半的男生都熱烈的鼓掌,因為一個班四十個人,三分之二的都是男的,剩下的女生十來個,也都是忙着學習,對自己的外貌并不很重視。
來了一個長相甜美的女生,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樣子,還是通過了入學考試進來的,成績也很不錯,自然心生好感。
「叮,檢測到世界女主數據值,當前好感度30,請宿主牽引世界男女主相見,發生情感關系,當前進度為0」
盛淵聽到系統的提示音時,那個女生就坐在他的旁邊了。
溫曉曉伸出手來,輕笑着,“你好,我叫溫曉曉,請多多關照。”
盛淵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去,很紳士的輕輕握了半邊手掌,“你好,我叫李子成。”
溫曉曉看到盛淵輕輕笑了一下,很友善的樣子,也放下心來,剛才新學校第一天,和同桌不能太僵了。
高三的學習很緊張,一輪複習還算松弛有度,下了課也沒有說鴉雀無聲,還是有說說笑笑的,畢竟高度緊張也不利于身心健康。
照常的體育課,還沒有停課。
照例跑完兩圈,做做熱身運動,就可以自己選擇運動項目了。
盛淵被班上的男生拉去打籃球,就看到原來幾個認識的男生在對方隊伍裡。
看到盛淵,那幾個男生臉色微微變了變。
盛淵倒是朝他們招了招手,對面的幾個男生就離開了,避之如蛇蠍的樣子讓在場的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麼了。
盛淵知道那幾個被他吓出心裡陰影了,一個人吊打十幾個人,沒看到的當做笑談,親自經曆過的感覺這個人簡直是恐怖。
再加上心裡有鬼,能正常面對盛淵就怪了。
盛淵扯扯嘴角,他還沒有怎麼樣吧。
其他的人分了分,差不多人夠了,就開始了。
盛淵不擅長打籃球,也就平時看一看,大緻了解。
他身手靈活,速度也快,力氣大,搶籃球簡直就和玩一樣,但是他不投,直接傳給其他人去投,他搶球讓隊友投球,配合的極好。漸漸拉開了比分。
以至接下來三個人圍住他,盛淵一下一下拍着籃球,看到三個人如臨大敵一樣的嚴肅樣子,沒忍住笑了起來,“别這麼緊張啊——”
對面的一人罵了一句,“你不是沒打過嗎!”
“是沒打過,”盛淵誠懇的說到,“但是我學的快。”
“這也行?!”
場外的學生看到盛淵輕松自然的站在那裡,白襯衫黑褲子,挺拔有型,陽光爽朗的笑容肆意,正是少年應有的朝氣和自信張揚。
班上的女生都在給盛淵加油,聲音響亮。
盛淵看了一眼左邊,一瞬間往右邊閃了過去,快速的運球跑到籃球框下,輕輕的跳起,把球放了進去,側身落地。
這是剛才對方的人投的一種,盛淵試了試,還算成功,籃球沿着框轉了一圈,進去了。
隊友跑過來笑着和盛淵拍了一掌,“很厲害!”
盛淵笑笑,看到對面的幾個人臉都氣紅了,過去拍了拍一個男生的肩膀。
他剛才就是盛淵閃過去幾次,都沒讓他搶到球,被隊友罵了幾句,氣的罵回去,“你行你上啊!”
“行了,别氣了,下次我讓讓你,絕對讓你搶過去。”
盛淵覺得最起碼應該給他個回應吧,說句“滾一邊去,老子比你強”,結果那男生莫名臉紅了,剛才運動了一會就發熱了,現在是初秋,溫度還沒有徹底降下去,熱點正常,但是盛淵真的明顯看到他臉紅的厲害,然後看了他一眼然後就跑開了。
盛淵莫名其妙的看他跑遠了,還差點摔倒,被一個女生扶了一下,推開人接着跑遠了。
盛淵問旁邊的男生,“他急着幹什麼去了?”
男生也是奇怪,“可能有什麼事吧?”
場外的有個女生跑過來給盛淵遞水瓶,一臉羞澀,“給你的。”
看她這副羞澀的樣子,盛淵有些刺撓,但還是接了過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還是不要讓一個女生面子上挂不住。
盛淵喝了一口,還沒咽下去,聽到這個女生又說,“我能做你的女朋友嗎?”
猝不及防的盛淵猛地嗆到了,咳嗽了起來。
女生驚訝的看他,連忙拿出來紙巾要給他擦擦,“你沒事吧?”
盛淵如臨大敵一樣的往後撤一步,看女生愣了一下,勉強站住了,小心的從她手裡拿過來紙巾,沒有碰到她的手,禮貌的道謝,“謝謝你的水,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女生拉住他,“你先别走,我還沒說完呢!”
周圍的幾人在哄笑着打趣,“李子成,你小子豔福不淺啊——”
盛淵渾身都是刺撓的,女生似乎一定要個答案,“你有沒有女朋友啊?”
“這位同學,現在是高三了,你和一個年級前五十的人告白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聽到這冷冷的嗓音,女生和盛淵都偏頭看了過去。
田衡冷着臉,站到兩個人面前,倚仗身高優勢,垂眼看女生,低沉冷冷的說道,“還不走!”
女生被他吓了一下,往後退了退,紅着眼跑開了。
其他人看到冒出來的田衡,女生突然跑開,頓時好奇心就上來了。
盛淵被這種氣氛激得刺撓,頭皮發麻。他看向冷沉着臉,來了也就是盯着他看,什麼話也不說的人,翻了個白眼,“你有什麼事?”
田衡來到學校就想着見見這個人,沒想到看到這個人招蜂引蝶一樣,一個他還不夠,那個男生,這個女生的,前仆後繼,他要是不來,估計這個人就被拐跑了!
田衡看盛淵的臉,想着幸虧這個人長的很普通,不然憑他撩人不自知的樣子,要吸引多少人!
看到他不耐煩的語氣,對别人都不這樣冷言冷語,田衡氣的要死,偏偏他就喜歡盛淵。
越是冷漠越是上趕着找揍。
盛淵看他幽怨的眼神,渾身刺撓,忍了又忍,想着這個人有病不能動手,勉強深呼氣,神色正常的說道,“快下課了,有什麼事邊走邊說吧。”
盛淵其他人打了個招呼就先走了。
田衡跟了上去,看他手裡拿着那個女生給他的水瓶,拿過來扔進垃圾桶裡。
盛淵瞅見旁邊幾個女生靠在一起說悄悄話,其實聲音大的他都能聽見。
“你覺得誰在上面?”
“那個膚色深的吧,看起來很man,那個很白的應該在下面……”
“我覺得白皮膚的在上面,”女生激動的說着,“我喜歡強者被按着摩擦,太帶感了……”
盛淵面無表情的經過,他實在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女生腦子裡都是一些黃色廢料。
田衡看了一眼旁邊的人,“子成,你想在上面還是下面?”
盛淵停了一下,看他紅着臉,嫩白的臉上滿是绯紅。
他一頭奶奶灰已經染回來了黑色偏闆栗,低頭害羞的樣子倒是很乖巧。
明明就是一個漂亮貴氣的少爺,但是一張嘴就是欠揍的話!
盛淵手心發癢,忍了忍,繼續往前走。
田衡見他不說話,打量了一下他的下面,咽咽口水,“子成,你在上面比較好……”
盛淵癱着臉,哦了一聲。
黎決不是帶他去看病了嗎?這就是結果?變得更加黃暴,更加露骨?!這什麼眼神!
屮艸芔茻!
田衡見他無動于衷,漠然的往前走,抿了抿唇,“子成,你為什麼不能喜歡我一點?”
盛淵來到教學樓,已經進了班裡,田衡也是跟着進來的。
周圍的學生聽到田衡聲不大不小的話,頓時教室裡安靜了下來。
盛淵坐在位子上,從書包裡拿出來一本練習冊,旁若無人的寫起作業。
周圍若有若無的交談和打量,像是刀子一樣,田衡咬了咬牙,坐在了他的旁邊,“我決定來這個班裡學習,你知道,我可以進來的。”
盛淵放下了手裡的筆,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田衡,你就這麼想讓其他人看笑話嗎?”
田衡看了一圈周圍若有若無的打量,搖頭說道,“我不在乎……”
盛淵冷笑一聲,“我以為你是要臉的,沒想到你臉皮比城牆都厚,禮義廉恥都不知道怎麼寫了……”
田衡聽他羞辱的話,忍了忍還是紅了眼,咬牙說着,“你仗着我喜歡你,你就這樣……”
盛淵輕飄飄的罵了一句,“上趕着犯賤的,不是你嗎?”
聲音不大不小,周圍挺安靜的,班上在這裡的的人估計都聽見了。
田衡猛地站起來,周圍人的眼神打在他身上,他死死地盯着雲淡風輕甚至是帶着點笑的盛淵,踹翻了旁邊的桌子,桌子上的課本呼啦啦的掉在地上,頓時狼藉一片。
田衡惡狠狠地說着,“李子成,你有種,你給我等着。”
等到人離開,盛淵才歎了一口氣,這叫什麼事啊?
可算讓人恢複一點正常了。
當着衆人的面,再怎麼有病,也知道羞恥心和自尊心。
任誰一個現代社會接受過教育的人,都不能忍受這樣的羞辱。
也不知道怎麼治的,還不如他幾句話實在。盛淵頭疼的想着,就是來的報複能輕點就好了。
被踹翻的桌子就是溫曉曉的,盛淵有些不好意思,麻溜的給人扶正了桌子,撿起來課本和練習冊,擺放好了。
周圍學生的目光盛淵也不在乎。
等到溫曉曉回來了,盛淵給她道了個歉,畢竟是他惹火了人,讓她的桌子遭了殃。
溫曉曉驚訝,看盛淵誠懇的道歉就擺了擺手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