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凝不知道這個少年是出于什麼目的接近她,是虛心假意嗎?應該不是的,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還是能分的清楚。
這個少年眼裡,沒有欲望,隻有簡單的純粹,熱枕。雖然表現在臉上有些冷漠,但是靠近他的每一個人包括她自己,都能感受到那熱枕。
和她這種生活在陰謀詭計裡的人,不是一個世界的。
擡眼看向那暗沉沉的屋子,傅雲凝不自覺的想要擡腳跟上去,房門就在面前合上了。
腳步停住後,傅雲凝盯着合上的房門看了好一會,還是沒有進去。
也不知曉是多久,一直是安安靜靜的。隻是間或的,傳進耳裡一些抽氣聲還有模糊的呢喃低語聲。
意識到裡面是在做什麼,半晌,站在房門口的侍從才是慢慢的轉身離開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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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微光從天邊籠罩過來,打在窗子上,映照進屋子裡。給未生火的屋子裡帶來一些暖意。
意識慢慢的有了點清晰,盛淵費力的想要睜開眼,但身上的溫熱觸感最先讓他清醒過來。
隔着薄薄的衣料,緊緊的擁抱在一起的感覺,微微的擡眼,盛淵就看到了對方,顯眼的臉上的紅痕。
模糊的記憶有些許明晰——踉跄着腳步,回到這院子躲身在這西屋,努力壓制藥效。
意識恍惚中,就見到了這個人來到這了這裡,還摘下來他的面具,露出來他完整的俊美臉龐。
盛淵記得自己是要走開的,因為他很難受,他需要自己一個人冷靜冷靜,他也不想讓其他人特别是這夏侯玄看到他這副有些不堪的樣子。
但是夏侯玄拉住了他,不讓他離開 ,這讓他的情緒極其暴躁。
他也毫不客氣,甩手就是打向了他——是直沖他的臉去的,力道很大,因為盛淵控制不住自己暴躁不安的情緒。夏侯玄也是沒閃沒躲,硬生生受着了。
夏侯玄要幫他疏解,動作很溫柔,也沒有逾矩。
他渾身都是虛軟無力的,惱羞成怒,倍覺丢臉,咬牙切齒的罵他讓他滾,而夏侯玄也隻是聽着,繼續手上的動作。
盛淵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着的,而夏侯玄也是沒有離開,就和他躺在了一起。
正在想着,盛淵就感覺到身側的人醒了過來,一擡眼,就對上了一雙黑瞳,神情是不同以往的溫和,帶着點柔情的意味。
其實早在他沒有睜眼的時候,夏侯玄就已經醒了,一直在觀察他。
夏侯玄不确定,昨晚自己的舉動是不是過于出格了些,因為當時他的神情十分驚詫,而且也很抵觸他的碰觸。
起先還在罵他是奸詐小人,很是咬牙切齒,之後就是有些吃不消了,又是紅着眼壓抑住哽咽讓他慢點。
态度軟化下來之後,沒有那麼紮人傷人,讓他不自覺的就順從他的意願。
閉上眼睡覺的樣子,很乖很乖,一點也沒有平日裡冷臉利眸看他的無情樣子。
夏侯玄覺得,應該是自己縱容了他自己,是他想要靠的更近一些,亦或者,他是不自覺的想要親近。
視線對視了幾秒,兩個人都是安靜的靜默着,都沒有開口說些什麼。
夏侯玄是屬于中性長相,用俊美形容都是不夠的。尤其是眼睛很漂亮,像是星辰聚集在其中,專注着看一個人的時候,會讓人産生一種錯覺。
他喜歡眼前這個人,眼裡都是這人的錯覺。
盛淵不喜歡這種錯覺,很不喜歡。
見到盛淵醒了,也沒有發火動怒,很是平靜的看他,夏侯玄心裡微微放心。但同時,他也有種微妙的感覺,不怎麼高興。
他竟然覺得,這人朝他冷着臉,狠狠地打他一巴掌,或者嘲諷他一頓才是對的。
夏侯玄壓住心底的這微妙不自在,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但是不等他開口,盛淵就率先起來了,開始動手拾衣服穿上。
看着盛淵隻是靜默着穿衣服,一句話也不說,夏侯玄心裡面的熱切和殷盼就漸漸弱了下去,有微弱的火苗逐漸熄滅的趨勢。
夏侯玄就盯着他的背影,目光停留在那白皙肌膚上面的點點紅痕——昨晚他幫人疏解時,自己不自覺親近他留下的——現在被一層層衣衫隴上,遮掩的半點不露。
他收拾得很快,動作冷靜又有序 ,完全沒有夏侯玄想象中的羞惱或者是冷嘲熱諷。
毫不在意那印記,也可以說,是根本不在意他,不在意他說了什麼又是做了什麼。
夏侯玄靜默着,什麼也沒說,隻是看着他穿衣穿靴。
等到人起身離開時,夏侯玄緊緊攥着的手就是不自覺的松開,然後伸出了手臂跟着那離開的衣擺。
他伸手去抓那離去的衣擺,但是他沒有抓住,那人速度太快了些,比起他的遲疑,态度更加的堅決。
又或者說,他手上沒有用力,沒有足夠的力道,他抓不住那衣擺。
夏侯玄眸光就定定的看着,那一小片從手裡滑走,又是從視線裡消失。
随風飄進耳裡的隻是頗為冷淡的一句話,不如說隻是兩個字——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