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頓坐了下來,撩開下身衣擺,麥恩會意當即雙膝跪地。
銀亮的刀叉倒映着一坐一跪的身影。
房間裡濕濡粘膩的水聲過後,就是褪去衣物的窸窸窣窣動靜。
早餐都是堵在了口中壓住聲音,此時的霍斯頓城主大人發洩完身體的野欲後,便是抽身離開。
身上衣物稍顯褶皺,霍斯頓隻是伸手撫平,指示徒弟離開這裡。
麥恩從地上爬起來,收拾好走出房間。
回去時,下樓梯,路過其他并伴的貴族,見到麥恩臉頰發紅的模樣,貴族男人朝他笑了笑。麥恩當作沒看到,側身走開,忽然男人側身猛然一拍,麥恩雙腿一抖差點失聲叫出來。
貴族男人拽着驚慌失措的麥恩走到拐角隐蔽處,和另外同伴調侃“瞧瞧這小浪貨,昨晚還陪了我們,今早就不知道從哪個大人房裡出來了,嘿那位大人沒有給你塞金币啊”随後就是按下他的頭。
等到貴族男人們離開,麥恩青澀臉龐的绯紅血色還未下去,他吐出嘴裡的寶石瑪瑙,往衣服上擦了擦,揣進懷裡。
面前停了一雙鞋,踩着泥濘不堪,還沾帶着枯枝草屑。
麥恩擡頭,見到師兄劄羅。
似是從外面回來,一身灰塵泥巴,面色青白,神情更是恍惚。
“師兄,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麥恩扶着牆壁站起來時,面前就是籠罩下一片陰影,麥恩唉唉叫了兩聲,接住倒下來的身體,自己也撐不住,複又坐回了地上。
麥恩忍痛推開身上沉重的身體,見劄羅已經昏迷又是踹了兩腳,扭着腰低聲咒罵。
吱呀——
忽然走廊拐角儲物的隔門被推開,撲出去一股血腥氣,又被門口的身影擋住。
灰袍的霍斯頓扶住門框,低頭就見到地上躺着一身血的人,定睛後認出來這是劄羅。
一身血污。
麥恩見到霍斯頓來到這裡,慌忙解釋,“老師,不是我,師兄自己就忽然暈倒了!”
霍斯頓蹲下身來按住劄羅的靜步,仔細探查一會,轉頭對麥恩講,“我知道不是你,不會對你如何。不過你現在最好閉上嘴,過來擡走他,不然我可能會用那角落裡的木棍把你柔軟火熱的小嘴操.爛。”
霍斯頓城主大人聲音平緩,語氣平淡,說這話時都是帶着不溫不火的溫和,可麥恩就是知道這威脅是真的。
想起自己第一次爬上霍斯頓城主大人的床遭到的狠勁,麥恩一下子捂住酸痛不已的嘴巴,忙過來擡人。
脫下血迹斑駁的衣服,扔進火盆裡燒成灰。
身上暴露出青紫的傷痕,仔細一看又不是,隻是血管明晰浮出顯露體表上,有些許猙獰異樣。
霍斯頓拿出治愈藥水給劄羅灌了下去,取出彎刀,用最上面的一點尖銳勾子,按着劄羅胸口處猙獰傷疤,剜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咬破舌尖凝出來一滴血,沒入那泛着暗黑的血肉之中。
旁邊的麥恩就看着劄羅身上的青紫血管如長蟲一樣緩慢蠕動,有些恐怖的惡心感,霍斯頓老師就在旁邊,他不敢表現太明顯。
回血丹起了作用,配合着心源血,床上幾乎成死人的冰冷身體開始回暖,原本微弱不可聞的呼吸逐漸綿長。
霍斯頓耐心等了一會,見到睜開眼的劄羅。
神情先是迷茫,再是見到他,慢慢地,蒼白臉上就浮出恐懼。
“老師,有怪物,怪物……威爾死了,在酒窖裡,那個怪物殺了他……”
麥恩被劄羅忽然炸起的動靜吓一跳,聽他語無倫次的瘋話,心道原來高高在上的貴族少爺也會吓成這樣,面對恐懼和死亡的威脅,和他這個卑賤平民沒這麼不同。
霍斯頓按住激動的劄羅,“我知道,劄羅你安靜下來,剛醒就太過激,身體會承受不住。”
劄羅得到老師的安撫,臨死前的恐懼陰影終于壓下去。
霍斯頓接手麥恩手裡的巾帕,親自給徒弟擦着心口的猙獰血痕,又是拿出來一吊錢,吩咐麥恩去買棉布和烈酒。
知道這是有事談不讓他聽,麥恩很識趣帶上房門離開。
“昨晚發生了什麼,一五一十全部告訴我。”
劄羅抖着蒼白幹裂的嘴唇,望着霍斯頓老師嚴肅的神情,卻是怔愣着說不出話來。
昨晚所見所聞都是那麼恐怖,是他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噩夢。可是如今再是回想,那些細節,卻是如隔着一層水霧,辨不真切。
霍斯頓看他這副神情恍惚的樣子,猜測可能是受到了失智咒術影響。
男巫藏着一個怪物,不惜殺人也要掩蓋,那怪物很重要。
如果他給劄羅護體的制符,劄羅大概是已經成為一攤爛泥了。
…
晨起之後的啟程隊伍裡,馬車數量隻增不減。
憊懶的貴族們慣于找消遣,增加的三輛馬車裡,都是塞了男仆女仆以及酒窖裡搬出來的美酒。
霍斯頓跟着去查看,酒窖裡并無半分半毫的血污痕迹,倒是有幾隻死老鼠。
侍衛進進出出,搬出那些酒桶放到馬車上,旁邊經過一道清瘦灰袍身影,來到陰暗角落裡,撿起一塊不起眼的灰撲撲東西。
打眼一看,以為是灰毛老鼠,可指間一擦露出一點光華。
霍斯頓斂眉,收入袖中。
準備馬騎啟程之時,隊末蓬頂黑紗的馬車周邊圍了一圈的黑烏鴉。
“嘎嘎——”
男巫身上拖曳着寬大衣袍,他懷裡抱着一個人,鬥篷帽沿遮掩了容貌。
農戶在草垛上數着銅币銀币,還有金币。他們揮手對男巫講話,蹩腳的口音,希望大人可以好好待他們的女兒。
“男巫大人要走了他們的女兒,天哪我這是耳朵壞了嗎?”
旁邊有個貴族喃喃自語,是被這個消息震驚到。男巫是通達上天神靈的使者,絕不會沾染任何人類所擁有的一切弊病,盡管有人對此質疑,卻在親眼見到這一幕時,還是受到一些打擊。
七大國的貴族平民,都賴以神明,不管是水神,風神,山神,或多或少都有一個信仰。
對于男巫這一明顯出格的行為,隊伍裡竊竊私語,尤其是貴族,坐在馬車裡探出幾個腦袋,對着那群黑烏鴉蓋頂的馬車方向,都是不滿地抱怨。
沒有了喬伊公爵在隊伍裡,霍斯頓城主大人顯然沒有很高的威信,即使他出言安撫,盡快趕路,還是有人看不慣站出來,去找男巫。
霍斯頓被推搡了一下,卻并無任何惱怒,他隻是站在一旁,看着那幾個貴族去拍打男巫的馬車車廂,目光在晃動的門簾處徘徊。
不知道男巫如何打發了前來質問的貴族,那些面帶怒氣的貴族似是要沖上去給人揍一頓,回來後一個個都是面帶懼意,敬畏地在胸前點按,喃喃自語。
“諸神保佑——”
祈禱神明有用嗎?
林蔭陰影裡,霍斯頓望着那黑沉沉地鴉群經過眼前,折射的黒沉晦暗似是要覆蓋住眼睛。
若是神明有用,怎麼會讓祂的寵兒淪落至此?
神的信使,不該觸碰神的寵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