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淵看到了，對小骷髅提醒了一下。

其實小骷髅察覺到了，就是故意叫這個對着他吼的鳥人吃點苦頭，此時被指出來，小骷髅磨磨蹭蹭過去解開了繩索。

這名翼龍族獲救，意識到小骷髅并不是對他有威脅的存在，但在那空洞洞的眼窩對準他的詭異情形下，翼龍族還是選擇遠離。

小骷髅瞪着眼，看這個臭臭的鳥人靠在了他香香的宿主身上，剛想把他揪起來，就見着盛淵擡手阻攔。

“叫他歇一會吧。”

翼龍族疲累不堪，即使恢複了傷勢也很虛弱，倒在那裡，勉力支撐形體，眼睛半睜，無神而麻木的眼神望着虛空一點。

盛淵大概知道為什麼翼龍族會來喬伊家族領地，還冒險進入妥曼斯城。

翼龍族對主上大人有着異常的追尋與執着，巫大人已經明确告訴過他，沒有主上大人，翼龍族也将失去生的希望，翼龍族也将不複存在。

他當時以為這是巫大人哄騙他威脅他的話。

盛淵慢慢收緊了掌心，所以主上大人是真的出事了，導緻翼龍族這樣虛弱，為什麼會這樣……

然而也等不及他憂思多慮，緊要關頭是盡快去找到艾歐裡亞，找到格瑞爾導師。

安頓好翼龍族設了防禦陣以防止被其他人類發現，小骷髅就繼續帶着他前往喬伊公爵府。

…

蘭斯洛特隻身一人前來喬伊家族的領地，艾德公爵并沒有出面，是薩莉亞接待了他。

當盛淵追趕上來時，堪堪撞上同樣隐匿在暗處的小理查德。

前後腳的功夫，小理查德看到蘭斯洛特的馬匹，指揮守護騎士快速跟了進去。

小骷髅也藏匿了盛淵氣息，拉着宿主找了一條偏僻路徑，繞到了公爵府防禦範圍比較薄弱的地方。

落地悄無聲息，盛淵聽到了蘭斯洛特與薩莉亞的低語交談。

關于格瑞爾導師下達指令，要求學院導師即可來喬伊公爵府，現在裡面圍滿了人。

“導師要做什麼？”

蘭斯洛特有些緊張的先問了薩莉亞，而薩莉亞的表情有些古怪，臉頰兩邊升起不自然的酡紅，眼神還有些發飄，呼吸不穩。

這是受到驚吓的表現，盛淵見到過，薩莉亞第一次見到死人場景，面無人色，還是他造成的。

“你去看……就知道了。”

史塔尼克學院的利斯戈等幾位長老都在會議大廳内。

沉重大門沒有關嚴，外面守衛的士兵圍滿了這裡，卻隔着幾步遠裡面傳出來争執聲，無人回頭去查看情況。

蘭斯洛特在門口深呼吸幾次，才是推門進去。

格瑞爾導師就站在正中央，手裡攥着銀霜劍，注視着圍困他的衆人，目光不能稱得上是沒有溫度，極盡冰冷。

艾德公爵就站在不遠處，凝視這堪稱混亂的場面，臉色青白，他的手臂側内纏繞着白色繃帶，擡臂高呼間，就有血迹緩緩洇出。

“格瑞爾，這裡沒有誰會想過要害艾歐裡亞，你冷靜點，我們可以協商解決。”

蘭斯洛特的到來，并沒有化解多少這死寂冷凝的氣氛。

利斯戈導師說了一句“同樣都是弟子”，格瑞爾導師忽然對準來的蘭斯洛特，将他拖到了衆人面前。

跟随蘭斯洛特進來的盛淵下意識往後退了好幾步，靠在高大房梁柱後。

蘭斯洛特被扯着提到前面，淩霜寒冰氣息略過他而去，盛淵慢半拍才反應過來，他這副模樣，除了那些幽靈和白骨骷髅，誰也看不到他。

包括格瑞爾導師。

被強大威勢的鎮壓下，被拖到衆人包圍圈内的蘭斯洛特堪堪半跪下來，仰頭就是看到格瑞爾導師提劍，将自己手心裡劃開一道口子。

那蒼白面孔，極薄嘴唇吐出幾個字，“破，誓，言。”

血液滴落下來，砸到臉上。

蘭斯洛特怔怔看着破除師徒誓約的人，聲音抖顫着想說什麼，格瑞爾導師已經抓起他一隻手，同樣割破了他的掌心。

随着血液出湧，格瑞爾的低啞聲音也響起。

“再與我牽扯任何師徒情，我會先殺了你父親，再殺了你。”

臉上鮮紅的血迹順着他緩慢垂下的臉滑落，蘭斯洛特擡起手，碰了下臉，看到顫抖的掌心裡的血迹，臉上僵硬神情浮出迷茫之色。

“我隻是，為什麼，你就這麼容不下我嗎……”

格瑞爾導師甩掉劍上血珠，方才冰冷透骨的聲音忽然輕了下來，在空寂大廳裡如雪花旋轉飄落各地。

“因為艾歐裡亞隻想我有他一個弟子，多餘的，他不喜歡。”

冷冽氣息，落到角落裡隻露出眼睛窺探處，盛淵顫抖了眼睫，扶穩了高高石柱子。即使這個模樣無人可知，他還是不敢暴露人前。

明白這是斷絕師徒關系的蘭斯洛特臉色有一瞬間的發白。

利斯戈導師傷勢恢複了，卻和其他導師一樣無能為力，也抵擋不了格瑞爾，他臉色鐵青，聲音壓制着些許恨意。

“格瑞爾，難不成你要與學院所有人作對，僅僅隻是為了一個艾歐裡亞？！”

格瑞爾導師甩出銀霜劍，面向衆人，那冰雪般的眼眸裡，翻湧着火焰的顔色，令他眼瞳裡漫出血色紅光。

冰冷目光一寸寸掃過，猶如銀霜劍淩遲割破皮膚般刺痛。

“我再問最後一遍，他去哪裡了？”

“格瑞爾！艾歐裡亞走了，他去找你，你是他師父，他不會想看到你變成這樣的——”艾德公爵驚懼勸阻，他被衆人攔着，無法靠近。

“你不僅要我們為他這個罪人賠罪，還要為他的失蹤行為負責嗎！”

“不，我的弟子，艾歐裡亞，他不是失蹤，他不是出走，是他的靈魂——”

格瑞爾導師聲音森冷而恐怖，如空曠深洞下傳出的惡鬼哭嚎。

“不見了，他的靈魂丢失了——”

天邊轟隆一聲驚雷落下，映亮高窗之外天幕，也照亮了一張慘白無血色的臉。

一雙黑珍珠似的的眼瞳在推開的窗口内露出，慢慢轉動着，從狹窄縫隙裡對望而來，與那恐愕的目光對視一刻。

耳邊轟鳴一聲，上次遭遇雷擊的感觸再次降臨己身。

天真爛漫的小惡魔裂開一個大大的笑弧，欣喜異常。

“找到你了！伯格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