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目相對,面面相觑。
沉默過後,夏摯率先開口,“你沒事了吧。”
蘇顔沉默看着他,不說話。
夏摯對女孩這個反應,有預料。
“你見到臨淮了嗎?”好友在旁邊看他們這樣互相沉默,出聲提醒。
手裡的口琴很濕滑,蘇顔堪堪調整角度,沒有脫手掉落。
看到女孩低頭回避的模樣,夏摯也沒有了交談心思。
在面對臨淮時,夏摯可以風度翩翩,熱心腸又同情心泛濫,在面對其他人時,夏摯連裝一下善面都懶得。
“你一個人待在别墅裡,不會太無聊了嗎,也來和我們一起玩呗!”
好友上前來,捉住了蘇顔的手腕,将人從樓梯上拽了下來。
規則要求,玩家不可拒絕參加派對邀請。
蘇顔擡起眼,看向那邊冷眼旁觀的夏摯。
那麼……為什麼臨淮可以拒絕他?
規則,是有什麼不同嗎?
不同的話,是否可以證明,“臨淮”是個奇異生物呢?
沒人注意到女孩眼中神情變化。
夏摯沒有管兩個好友對女孩的嬉鬧,白天裡男孩對女孩的維護,幾次拒絕他,叫他生出些煩躁感。
兩個好友拉扯着女孩出去了别墅,外面炸翻天的音樂就如浪頭打了過來。
蘇顔耳朵裡湧入了這樣的噪音,手指禁不住抽搐了一下,口琴掉在了地上。
蘇顔要去撿拾,又被推向了音浪疊起的泳池附近。
深沉藍色海域内,人群擁擠,映入蘇顔眼底的,卻是一張張張着巨口的怪物,不斷啃食浮在水面上的殘斷的人體四肢,一處處血液如炸開的地獄煙花,絢爛而陰邪。
那些狂歡中的人都未察覺到這一變化,他們都是虛假的幻象,一遍遍演繹着自己死亡前經曆的一切,迷醉狂亂的表情,是死亡前最後的狂歡放縱。
而玩家的到來,就是提供給這些怪物的養分。
蘇顔擡起頭,看向周圍。
在外圍充當保镖值守的蔣澤旭被推進淺水池裡,掙紮着要上岸,而旁邊的人還在大笑,按着他的腦袋,令他下去深水區——那裡叢生着張牙舞爪要吃人血肉的怪物。
胡可欣身上的衣着淩亂,從圍聚在她周圍灌她喝酒的人群裡脫不開身,又哭又尖叫着叫他們滾開。
蘇顔轉開目光,看到朝着派對方向走來的蘇言。
他也看到了她,似是出于某種境地,他微微搖了搖頭。
蘇言一側頭,蘇顔就看到了跟在他身後的一張慘白臉而眼睛漆黑濃郁的鬼怪。
一步一步将蘇言落下的腳印踩住,速度漸快,幾乎要貼上了蘇言的後背!
蘇顔眼瞳驟然收縮。
在幾乎忍不住就要爆發殺意沖過去的時候,蘇顔忽然感覺身後擁擠推搡的力道一空,接着手臂就被搭了一下。
炙熱的溫度。
蘇顔側過眼來,看到一副此時浮于外表的柔弱漂亮臉蛋。
柔弱小白花眨了眨眼,“來玩怎麼也不叫上我。”
追逐他的三個人已經回來了,此時就站在他身後,先前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沒有了,身體瑟縮而目光驚恐地望來。
“臨淮——”
在一邊冷漠觀望這一切發生的夏摯看到忽然到來的男孩,忙放下酒杯,上前來拉住了人。
“你怎麼出來了?冷不冷,身上穿得太少了。”
“我朋友來找我,我推脫不過,就來了。”
夏摯目光掠過那三人,為首就是剛才出言調侃他和臨淮關系,被他砸了一道的青年。
“告訴我,臨淮,他有沒有欺負你。”
夏摯語氣有些發狠,盛淵舉目看他一眼,“沒有,他們隻是看我無聊,陪我玩了一會。
玩到直接被他吓破了膽,露出原型。
盛淵微微一笑。
【日常任務二:撕破鬼怪之面(4/10)已完成40%】
追着他窮追猛打的三人,猛然碰到他的滄冷火焰,被破了人皮,禁不住露出原本的鬼怪真面目,跪在他腳下不住發抖。
他隻說了句,“告訴我你們和臨淮什麼關系”,這些鬼怪就倒豆子一樣,争先恐後将他們知道的吐了個幹淨。
盛淵都沒想到如此輕易。
他隻是試了一試。按照臨淮見到夏啟元是鬼怪的思路,那麼其他者,也很有可能是鬼怪扮演。
他試了出來。确實是鬼怪。
這些鬼怪都知道所扮演的死人生前的經曆。
等待着玩家的到來,将活人變成他們鬼怪的養分。
原本的這三個和臨淮是同學關系,就是因為他們欺負了臨淮,夏摯才來出手幫了他,後來夏啟元帶走臨淮,再來到這裡參加了派對,他們就死翹翹了。
“這麼簡單?”
盛淵不信,掌心裡再度燃出一團白色火焰。
鬼怪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拼命點頭,看到火焰近到眼前,差點痛哭流涕。
盛淵問不出更多信息,想到任務提醒,現在隻找出來這三個隐藏鬼怪,其他者估計在糾纏們玩家。
帶着這三個已經暴露鬼怪面容卻因為他的命令而不得不繼續僞裝的家夥們來了派對現場,就見到蘇顔被幾人圍堵着“欺負”的模樣。
按理說,蘇顔這等實力老玩家,不會有受欺負這一說。
可盛淵察覺到蘇顔那氣息漲湧的變化,環顧四周,也見到了那狼狽落水的蔣澤旭,和被圍堵頗為凄慘的胡可欣。
他們已經遇到鬼怪了啊。
幾道虛像,幾個鬼怪面容,在玩家之間交織穿插而過。
隐藏的鬼怪,在他這裡,幾乎沒有任何遮蔽,被他一眼識别了出來。
蘇顔看到盛淵認真的神态,在注視着那邊。
炸裂翻天的人與鬼怪共舞,在這人眼裡好似并不意外。
實際上,盛淵看到的确實不一樣。
在泳池底部,除去那些鬼怪之面,還湧動着深沉的藍色,大片大片的血霧都是摒除幹淨。
視野所掠之處,盡是平和穩定,沒有任何可以會刺激到他的暴烈血紅。
盛淵仔細觀察了會那邊的的泳池,發現那裡吸引他的東西并沒有消失後,就暫且收了心,專心處理眼前的境況。
“臨淮可以陪他們玩,為什麼不能陪我……”
夏摯沒有些委屈地靠了上來,摟住他,還将他拉着蘇顔的手臂扯了過來,将他整個人抱緊後,揉了揉他的頭發,舒服喟歎一聲,開心地笑了起來。
“臨淮你在想什麼呢?看看我嘛!”
對他親近态度一直沒有反應的盛淵在數數。
除了暴露的三個,糾纏蔣澤旭和胡可欣的五個,死去的夏啟元一個,還剩下一個隐藏的鬼怪。
那麼提問,一直以來對臨淮關懷備至,闖入别墅裡違抗大哥也要帶走被囚禁的男孩,性情直率爽朗看起來十分容易相處的夏摯,會是鬼怪嗎?
盛淵想到,他來到這裡見到的一幕。
蘇顔被圍困,夏摯隻是端着酒杯,冷眼旁觀的模樣。
他歔了一眼摟抱他的人,夏摯緊了緊他敞開的襯衣,似是沒注意到他的眼神變化,溫暖掌心握住他的手指,放到嘴邊哈了口混着酒氣的熱氣。
“夏摯,今天來了不少朋友,我離開太久,都記不得他們叫什麼了,你把他們叫來,我們叙叙舊吧。”
夏摯手指頓在他襯衣袖口上。
“叙舊嗎?”
“嗯。”
盛淵抓住了夏摯的手,令他看向自己,一張小白花般清純臉蛋上綻放一抹淡淡笑痕。
“我想看看,那些見證過我們感情的人,我想知道,夏摯為我所做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