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宴山注視着他從學校出來眼周還未消下去紅暈的眼睛,問了一句,“星星,你還沒有告訴魏思辰嗎?”
盛淵因為要等待小拐帶來夢境漩渦,所以沒有立刻對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下手,他冷漠回一句,“這是我自己的事,為什麼要告訴他?你要準備告訴他嗎?”
唐宴山對他這樣尖銳攻擊似乎反應不大,仍是寬和和哄慰态度,“星星我不會未經允許就透露你的隐私,你不願意就不說了。”
“你要怎麼幫我?他們可是公衆人物。”盛淵還沒忘記,唐宴山縱容魏星星威脅恐吓那個挑釁的校外學生,他的手段,不見得可以示人。
唐宴山擡起手,噓了一聲,唇邊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這叫他那平和周正五官多了一些不一樣的引人矚目。
“稍安勿躁,你很快就知道了。”
盛淵不在乎他要做什麼,他隻等着霍扉他們來到,唐宴山會是和金尚他們一樣的遭遇。
這時候霍扉還沒到,按照他的速度,一瞬百裡不算問題,可唐宴山還好好站在這裡,盛淵從口袋裡摸出振動的手機,看到霍扉發來的消息。
“???”
一句廢話符号,沒有實際信息。
盛淵捏住手機,面無表情,就想着霍扉脖子在他手裡狠掐住,之前關鍵時刻信息轟炸,廢話連篇,現在磨磨唧唧不知道在做什麼,也是廢話。
“星星走了。”
唐宴山過來拉他,盛淵将手機塞回去,掙開他的親密拉扯,跟着去了病房。
金尚正待在裡面,坐在病床上,還處于一種放空狀态,雙目失神。
眼睛被反複剜出來,血淋淋挂在臉上的觸感猶存,金尚時不時擡起雙手顫抖着撫摸一下眼部和臉頰,在醫護人員給他紮針時,他也是沒有多少反應。
但在唐宴山領着男孩出現時,金尚見到他們,不,是見到身後走出來的盛淵,眼睛對上他那道凝視目光,金尚猛然跳起來,不顧醫護人員的拉扯,他跑去最近的洗手間把自己反鎖到裡面。
金尚未發出一絲聲響。
喬恩在醒來時,霍扉告訴他,他活像是厲鬼纏身那樣拼命尖叫,而此時的金尚,則是很安靜。
啞巴的不該是那個被他擰斷脖子的文彬。
盛淵冷眼看着。
醫護人員走了過來,對着唐宴山稱呼了一句“唐先生。”
“嗯。打好針了嗎?”唐宴山扯了扯衣領,外面三十度的天氣,雖然陰天,但還是悶熱。
室内則是開了空調,冷氣透過盛淵外套,緩緩滲透,盛淵從早上起就不斷升溫降溫的身體很敏感的不可控的抖了一下,隻是輕微一下又很快平複。
唐宴山看了他一眼,“星星,不舒服嗎?”
盛淵将勒緊耳廓的口罩松了松,身體心浮氣躁叫他不想浪費時間。
“開始吧。”唐宴山看出他的不耐煩了。
醫護人員聽從唐宴山指令,掏出鑰匙将洗手間門打開,将已經注射了肌肉松弛劑手腳發軟的金尚拖了出來。
高級病房裡鋪設了一層地毯,金尚倒在上面,因為恐懼四肢還在輕微抽動,他轉動着通紅眼睛,看到站在面前的唐宴山,以及站在他身後的男孩。
他嘴巴張不開,無法說出男人找他們去算計魏星星的事情,唐宴山開出的條件也不允許他們說出。金尚隻能看着,唐宴山從醫護人員那裡接過一柄手術刀,蹲下來沿着他的腦後劃開了一道。
盛淵看着這吊詭一幕,捏着口罩的手停頓了下。
血液從頭發裡流了出來,金尚睜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唐宴山,他無法掙紮,卻也恐懼面臨的折磨,沒有打麻醉的臉部開始神經質的抽搐起來。
盛淵親眼看着,唐宴山給金尚開了瓢,接着旁邊醫護人員給金尚的後腦勺填充進去一個金屬芯片,接着縫合傷口。
被異物填充的金尚已經痛得快要暈過去,但始終清醒着,這感覺很像那天男孩誘騙他時的情景。
他清醒感受着,自己陷入一場場痛苦死亡循環中,無法掙脫,被迫感知一切……
在一陣身體抽搐過後,金尚猛然動了一下,他忽然伸出去手臂,去抓站在旁邊的男孩。
冷眼看着這一幕的盛淵,并無多少反應,隻是金尚伸手來抓他,盛淵也很快躲開。
金尚被按住手臂,他發紅的眼目穿過被冷汗濕透的鬓發望來,恐懼在逐漸削弱,随之而來的是一陣陣難以言喻的感受,他似是疼昏了,閉上了雙眼。
流血傷口縫合好,醫護人員又是纏上愈合繃帶。
金尚倒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但身體還有起伏。
這也是個法治社會,死人還是要付法律責任的。
盛淵默默看了一眼站起來的唐宴山,他丢掉手裡沾滿血液的手術刀,用準備好的消毒毛巾擦幹淨雙手,看起來雲淡風輕。
盛淵見他一直不說話,也明白過來唐宴山就是等着自己問,他做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帶他來看,還要樹立他在魏星星面前的好人形象,實在是貪心。
“你這算什麼報複?給他按了一個金屬塊,隻是叫他疼暈過去,我什麼也沒有做。”
他冷漠質問,唐宴山卻給了一個安撫性質的眼神,仍是大度包容他的鬧脾氣模樣,叫盛淵一陣惡心。
“你這樣擅自給他做手術,造成人身傷害,金尚醒來也要告你侵犯人身安全。”
“星星别着急,聽我說。那塊金屬芯片是我們科研公司最新研發的産品,金尚已經簽署了合同作為我們的實驗觀察對象,這些都是經過了他的同意。”唐宴山遞過來一個平闆,上面明細展示了一行紅字。
——星創公司腦神經醫學實驗報告,附屬自願參加臨床試驗承諾書
盛淵低頭,看了一眼被醫護人員扶起來重新躺到病床上的金尚,他虛弱垂着頭,血液從後面覆蓋他的脖頸與面頰,與頭發黏住,看起來狼狽血腥。
“這臨床試驗剛剛成熟,他是第一個實驗者,是自願參加的。”
唐宴山輕聲一句在耳畔,因為語氣特殊,顯得格外意味深長。
盛淵從實驗報告裡抽出心神,餘光裡注意到男人已經走到了自己身邊,不知何時雙手也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剛擦洗幹淨的雙手帶着濕潤水汽,就這樣撫摸了一下他的臉頰,更輕的聲音随之響起。
“星星,你如果不滿意,還可以有更多,你都可以施加到他的身上。
“實驗死不了人,但其中的副作用與心理壓力是會慢慢磋磨掉一個人的生命力,就像一塊案闆上的肉,任人宰割。”
盛淵側目看了過去,卻是沒有看唐宴山,而是從唐宴山的肩膀裡掠過,間隔寬闊的空間距離,他抓住窗外貼靠上來的一張乖巧娃娃臉。
趕來這裡的霍扉不進來,卻是貼着玻璃窗,舉起來手機,上面屏幕展示了幾個大字。
他匆匆一頁一頁寫過去,翻過來屏幕,明晃晃昭示他現在的處境。
“我進不去這大樓。”
“這是什麼地方?”
“你快出來。”
“我感覺不到你的氣息了。”
碰碰——拍打玻璃窗的聲音。
“這不是現實空間!”
“這是另一個虛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