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塊糖,别進去之後沒走兩步又餓暈了。”
“我沒那麼脆皮。”
“别說話,吃糖。”
剝開糖皮裹着一層糯米紙的奶糖塊趁不備,快速塞到了嘴裡。
男孩眼睫毛翹起一邊,濃密眼睫下露出點亮亮瞳光,看了他一眼。
眼神又冷又魅。
處于自己幻想夢境裡的霍扉感覺半邊身體麻了一瞬。
他牽連着奶白柱條狀奶糖另一端的手指,還壓在男孩唇邊,稍微一用力,整根手指就滑了進去,碰到口腔内的濕潤柔軟。
“好吃吧,我挑了好幾家呢,這家口味最好,又奶又香。”聲音嘶啞。
男孩不回答,隻是牙齒輕微咬住,鮮紅舌尖卷了奶塊含進嘴巴裡。
按在唇上的奶白糖紙輕微泛起褶皺,透出一點深色濕痕。
霍扉眼神幽暗盯着那微微張開的鮮紅嘴唇,他就好像鑽進去看到了一樣,控制不住想象。
裡面白色奶糖塊化成水,乳白色糖水在鮮紅口腔裡流動,嫩紅舌頭卷動着奶白糖塊,來回上下裹覆,吮吸,奶塊上面有輕微的齒痕,是咬出來的——
他伸手捧住男孩的臉頰,男孩擡起頭來,澄澈眼神與他沉沉晦暗的眼睛對視。
“别咬,别咬。”他聲音低啞,緩緩誘導似的,拇指揩了一下唇邊沾染的乳白色糖漬。
“含住它,含住它……”
男孩雙唇抿上,含住了。
霍扉閉上眼睛,下一刻又是睜開了眼,因為男孩伸手扣住了他的後脖頸,拉着他過去。
在他直直的目光裡,男孩伸掌握拳,高高舉起,擊中他的腦袋——
視角變得扭曲起來,空間瞬間崩散。
“啊啊——”
驚恐尖叫聲從遠處傳來,耳膜鼓噪一瞬。
睜開眼從夢境裡清醒過來的霍扉坐起身,望着眼前混亂景象,臉上黑雲密布。
降落的新玩家顯然很不适應野外生存挑戰,狩獵島這個群居地點裡,辨不清方向東跑西竄,被居住的島民發現。
見到外來闖入者,甚至踩踏采摘他們的果物,原住民狩獵他們,像是狩獵野獸那樣,将他們圈圈圍住,在幾裡開外,紛紛弓箭射來。
被刺傷手臂和大腿的玩家們倒在周圍,說着島上居民聽不懂的語言,求饒哭訴,他們不是故意的。
還有人舉起雙手,想要做求饒,下一刻就被原住民當做要偷襲,一箭破空射來。
噗嗤——
玩家們集體吓呆在原地。
那個被刺透胸背的玩家倒地,往前撲倒,大睜着眼睛,死前的驚恐狀僵硬在臉上。
血液染紅了土地,鮮紅液體浸透土壤,變得深紅。
霍扉冷眼旁觀,那些玩家被原住民逮捕,綁住手腳,像是拖畜牲一樣帶走。
“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躲在灌木叢裡,在狩獵範圍内還未能找到合适突破口的幾名玩家瑟瑟發抖,詢問起帶領他們走到這裡的暫時領頭人,也就是霍扉。
能怎麼辦?
他就是故意把他們帶來這裡的,難不成指望他救他們?
霍扉陰恻恻目光掃視這群愚蠢透頂的生物,夢境被打擾的不愉快和陰沉沉,清晰顯露在眼底,隻是臉上面無表情。
“沒辦法了,等死吧。”
反正他不會死,他隻是需要把這群人裡某一個家夥整死就好了。
霍扉目光擡高,望向右邊蹲在草叢裡的身影。
他來到這裡之後,就找上來喬恩。這個被高級鬼怪點名要弄死的家夥,人生地不熟,除了組隊完全沒可能自己獨闖。喬恩和另外一名無辜一起被帶進來的女孩就隻能跟着霍扉為首的小隊。
而因為霍扉故意貶低打壓,哪怕喬恩在現實世界有點臉面的男團成員,但因為夢境漩渦影響,他變得面相醜陋而身體素質極低,也沒有人多加注意,所以一直處于邊緣位置。
此時喬恩躲在人群後面,臉色是死人一樣的青白,神情恍惚。
可能他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麼他會攤上這種事。
這個時候也沒人覺得眼神陰恻恻的霍扉不對勁,都是想方設法想要找到出路,離開這個狩獵包圍圈。
都是一群沒有膽略見識的新玩家,更是親眼見證死亡,完全吓得六神無主。
一陣壓抑死寂的沉默過後,忽然有一道聲音響起。
“我們找出一個人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這樣我們剩下的就可以逃走了。”
衆人看向聲源。
從齊腰高草叢裡撥開草枝,另外幾名玩家現于眼前。
不知道何時,另外躲藏的玩家也被原住民狩獵包圍圈驅趕到了此處。
六七人的小隊,看起來并不算狼狽,手裡有從原住民手裡搶來的武器,境況比起霍扉不管不問的赤貧九人小組要好看點。
霍扉一聲不吭,墨黑眼睛盯着靠近過來的玩家,快速協商辦法,選出一個人來,協助剩下的人逃生。
“希望大家可以把這次當做團隊合作,隻是需要一兩個人出去,吸引注意力,等到剩下的人出去後勘察好地形,如果和原住民無法和平交涉,那麼剩下人想辦法解救貢獻者。
“我們就抽簽決定,這個辦法很公平吧?”
十幾根鋸齒狀草葉整齊插在一個泥土團裡,随着說話人氣息拂過,黑綠草葉細微晃動。
在場的十幾名玩家,面露難色,猶豫躊躇。
這貢獻者說得好聽,其實說白了就是找一個誘餌,一個犧牲品。
推出去一個擋箭牌,剩下的完全可以逃之夭夭,說好的答應救人,但到時候逃走了誰還管呢,危險當頭,當然是現在忽悠個人,先替自己送死再說啊。
有意思。
總算來了個好玩的。
霍扉看向對面為首的領頭。
一個長相有點兇,一笑起來露出兩顆狼犬牙的青年,穿着防蚊蟲毒物的綠色軍衣,暗綠色與周圍幾乎融為一體,腰挎兩把武器,軍靴。
準備的相當充分,完全不像喬恩那些平白被拽入這個刷副本的世界裡狼狽不堪的新手。
最起碼曆練過一次的新玩家。
找到了一個樂子,霍扉先是發聲,攪渾水。
“看起來挺公平的,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作弊嫌疑,萬一你們隊伍商量好了,提前給我們下套怎麼辦。”
為首青年看出他是小隊領頭的,見他發問,也是自然笑了笑。
“當然你們有疑慮,為表示更多誠意,你們小組的人可以先抽簽,如何?”
此言一出,青年後面幾個玩家有些耐不住了,躁動了起來,青年回頭看了一眼,幾個玩家就慢慢安靜了下去,不再置喙他的決定。
霍扉看着這一幕,臉色有些沉。
有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地位,但看起來比他還要有威信的玩家,占據了風頭——
不爽。
搞得這個家夥一來,好像直接成在場所有人的領袖了一樣發号施令,更别提現在——
後面竄出來一個人影,踉跄着爬到了衆人面前,揪住青年失聲叫起來,“崔哥,崔哥是你嗎!崔哥救我啊,救救我!”
這個聲響太刺耳了,且動靜太大,還在狩獵圈裡,怎麼能大聲吵嚷呢。
被叫做崔哥的青年很快堵住了他的嘴巴。
霍扉看到忽然連滾帶爬跑出來的喬恩,也是一個驚奇。
這個喬恩一副認識這個玩家的樣子,一個勁求人家救命,邪了門了!怎麼回事?
“你生怕死的不快是嗎?”被打斷協商的青年明顯不快,而喬恩在他手底下掙紮,又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青年皺着眉頭,盯着渾身沾滿泥土狼狽泥漬的喬恩看了又看,直到喬恩捋起袖子,展示了手臂内側的一條細長紋身,青年才像是猛然定了下,随後松開了他。
霍扉就在這邊看,眉頭擰死。
喬恩跪趴着,在青年耳邊嘀嘀咕咕半天,不知道聽到了什麼,青年面色微微有些變化,但始終沉默不語。
直到喬恩哽咽說完,青年揚手将他帶到了自己隊伍裡,并說了句,“你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