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愛幹淨。

這不重要。

他視線集中在那白皙耳廓上，饒過後衣領，手指輕輕按到男孩的後頸裡，果然見盛淵擡起腦袋來，怒視着自己了。

不等他推開自己，霍扉率先問，“你要救的人，和你是什麼關系？”

盛淵被他捏住脖子有些不得勁，但礙于鬼怪身份，還是耐着性子回答，“算是隊友，她救過我。”這次救的，也算是救。

說話的時候，盛淵不經意把視線一轉，往身後海岸不遠處的野林子看。

之前暗影将他送過來時，盛淵就表示“它”先走吧，去和蘇言彙合。

蘇顔落難，一起做任務的蘇言這會一定急死了。按照兄妹二人互通有無的關系，暗影應該知道如何找到蘇言。

可暗影隻是定定站在他面前。“它”悄無聲息，如水流動，不能言語。

盛淵也不知道是答應了還是沒有，隻是叫他快走，自己跑向霍扉。

這會剛說完，盛淵視野裡一晃，注意到貼近一塊礁石後面的黑影，心跳都快了起來。

黑影與黯淡夜色幾乎融為一體，可仔細看就覺不一般。

反正盛淵是瞧清楚了，暗影是貼在那塊礁石後面，而且距離很近，霍扉一個扭頭都可以注意到的程度！

“他救過你。”霍扉對此說法并不滿意，“他救過你，你就必須救他了？這什麼道理？我看他是挾恩圖報。”

盛淵被他的歪理吸引回注意力，無語道：“下回你救了我，我也這麼不救你行不行？”

“不行！”霍扉一口否決，牽住他的手，語氣又緩和下來。他捏了捏他的手心，頗有暗示。“那不一樣，我們才是一類人。”

盛淵被他牽住手，這會他沒心思注意霍扉小動作，以及話裡有話，他被身後那道揮之不去的暗影分散了心思。

不想叫暗影發現他和霍扉之間另一層身份牽絆，盛淵有些急躁，“你就說聽不聽我命令，别的你别管了。”

霍扉：“我聽你的話，但我有一個條件。”

盛淵目光來回遊移：“什麼條件？”

霍扉目光在他開開合合的紅潤唇間停留，目光暗了些。

他想說，他想鑽進去看看，被那裡含住，舔起來是什麼感覺。

暗影從礁石後面慢慢流動了過來，就像是個正常人那樣，朝着這邊一步一步靠近。

盛淵看得立刻瞪起眼，霍扉注意到他目光流轉不在自己身上，在身後。

他剛想回頭，盛淵猛然将他拉扯過去。

被一把抱住的時候，霍扉也驚訝地張開了嘴巴。但他也沒遲疑多久，勾起唇角，将盛淵的手臂放到自己肩膀上，接着大臂一展，摟住人的細腰抱入懷裡。

“從剛才起我就發現了。”霍扉貼着他軟骨的耳邊輕聲道，一句話吓得盛淵不敢動，就聽到霍扉沉沉呵笑的嗓音，“你冷怎麼不早說，我早把懷抱敞開了，讓你抱個夠。”

他不冷，他隻是吓得。

暗影流動得塊，幾乎瞬息就來到了霍扉背後，要不是他眼疾手快，霍扉能和暗影來個貼臉殺。

盛淵以為“它”是等不及要催促自己快去救它的主人，可現在還有個霍扉。

盛淵手臂在霍扉背後，不住的揮手，甚至是做口型，意思是叫“它”快走。

暗影安靜靜站立原地，無聲望着他。

明明暗影沒有眼睛沒有臉面，隻是一個黑漆漆的影子，盛淵卻是逐漸在那無聲的“注視”裡，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壓力。

就好像它主人……蘇顔的目光，在注視自己。

盛淵咽了下口水，眼神閃爍不定。

被發現了嗎？

……

暗影很快流走了。

盛淵沒察覺到，好似隻是眨了個眼的功夫，暗影不見了。

霍扉還在摟着他的腰，手掌流連撫摸着他的後背，蹭着他的耳邊，耳朵很快浮出一些血紅色。

在盛淵垂下眼睛，思考着暗影給他的奇特感受時，霍扉含住了他的耳朵。

盛淵一驚一乍要跳起來，霍扉松了松臂彎懷抱，在盛淵正面注視他時，霍扉輕易捧住他的臉，吻住了他的唇。

“啵。”

盛淵用力推開人，站起來就是踹了他一腳。

“你神經病啊！”

霍扉還保持着被推開的姿勢，雙臂後仰撐住。盛淵捂住嘴巴，擦來擦去，驚疑不定的怒視他，他不以為恥還輕輕笑起來。

“這是我的條件，現在滿足了。去救人吧。”他站起來，拍拍手，那濃墨烏黑的眼睛裡流淌着愉悅笑意。

盛淵又驚又怒又氣又怕，手指哆嗦着攥在胸口。他仔細感受了下這副身體的感知。安靜的，沒有情緒浮動。

“星星。”霍扉又是幽靈一樣貼近，牽他的手。

“别叫我星星。”盛淵避開他的肢體接觸，整理自己的衣襟，神情冷漠，有些厭煩。

霍扉依從他不假，卻也想用其他手段接近他。

“除非你給我你的名号，不然我就叫你星星。”他無賴道。

盛淵注視他一會，在霍扉有些緊張的等待時間裡，他又是來碰他。這次盛淵沒叫他撲空，霍扉牽住他的手，走近他，走進他的心裡一樣凝視他的眼睛。

“告訴我，你的名字。”

也不知道思考了多久，想到了多少，時間好像眨眼過去了，又好似經曆了許久。

回過神來，霍扉仍是站在面前定定注視他，他身後是一望無際的海洋，幽暗夜色裡，浪濤翻滾的聲音由遠及近，慢慢停歇。

安靜。

好似天邊盡頭都在安靜下來，聆聽他的聲音。

盛淵眸光從輕微晃動到慢慢堅定，他嘴唇動了動，吐出一個輕微的字音。

“盛淵。”

他注視着咧開嘴微笑的鬼怪，一字一頓道，“記住我的名字，我叫盛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