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訴說了沒碰到盛淵前，遇到的奇怪事情。那些玩家蹲在角落裡，原本一動不動，依然問了他們，那個向盛淵哭泣又不見的玩家了哪裡。

那些玩家們就走去一個方向，依然跟了幾步，卻見他們一個個失了魂似，雙眼無神。

依然心頭一震，驚覺他們是着了鬼怪迷惑之道，想要離開，回頭卻發現周圍景況變得和之前來時不一樣了。

她獨自一人兜兜轉轉，那些玩家也朝她圍了過來，将她堵住了。

“幸好蘇言找來，不然我不知道還要被困到什麼時候……”依然心有餘悸。

她并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隻是如同鬼打牆般困在一個地界。周圍都是黑暗四伏，還有那些奇奇怪怪宛如行屍走肉的玩家們盯着她，她實在是心頭震怖。

盛淵仔細聽着她的講述，聽她能辨别出那是鬼怪迷惑之道，眸光微動。

他想問什麼，蘇言開口，目光也移到了盛淵身上，“那怪物有不同的分身，假裝不同玩家落難引開我們，又專門來堵你和蘇顔——恐怕是為你而來的。”

蘇言說的笃定，加上之前那玩家确實是幾次三番湊上來，想要親近于他，盛淵短暫陷入一種說不清的境地。

三雙眼睛看過來。

“我不認識他。”盛淵态度冷淡，語氣也有些不好，“那些鬼怪想怎麼樣，是我能阻止的嗎？”

他之前就覺得，蘇言心思太缜密，眼神也厲害。那掩飾在鏡片後面的一雙眼睛，總是在盯着他，盯着他是不是暴露了破綻。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蘇言說話總是意有所指。

“你們是不是懷疑我？”盛淵冷下來語氣，一看就是不高興了，依然連忙上前打斷，又是哄他，“沒有沒有，星星你跟我們同甘共苦，我們都看在眼裡，怎麼會懷疑你呢。”

“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蘇言大概沒想到盛淵一下如此敏感，尖銳，頓了頓繼續道，“他似乎是認識你，知道你是星星，假扮成玩家追來——不知道你在現實世界裡對這類人有沒有印象。”

盛淵沒有絲毫停頓，語氣不耐繼續反駁，“我不知道，不管是鬼怪還是玩家，都是他們自作主張湊上來，關我什麼事。”

蘇顔在側，看着男孩冷下來的煩躁神态，伸手碰了碰他的眉心。

盛淵一頓，倏忽看向他，蘇顔并不停頓，細長手指撫平他蹙起的眉尖。隻是不開口，那不閃不避姿态就是表明他的态度了。

假扮玩家的鬼怪甫一出現，就給了這隻短暫拉起來的隊伍，橫插一腳。

蘇顔踹完那一腳，沒有回響。

假扮玩家的鬼怪不見了。

盛淵繼續跟着蘇顔他們，走出去這黑暗四伏的地界，腦子裡想着亂七八糟的事情，手心裡是蘇顔溫溫涼涼的指腹，心情一起一落。

蘇顔選擇相信他，依然也是小心翼翼在身側安慰，說那個玩家一定是不懷好心。

“看我們這樣互相猜忌，說不定在暗地裡看笑話，我們不能上他的當。”

盛淵顧慮忽然出現的小鬼怪，被他扔出去後會不會還在看顧他的行動。他沒有繼續冷臉，也沒有多親近，仍舊不冷不淡應付依然。

蘇言就落後一步，在三人身後沉默跟随，但盛淵能不時感覺到落在後背的視線，這讓他很不自在。

藏在大農場内的鬼怪又隐秘了起來，黑暗之所，安靜死寂，隻剩下依然絮絮叨叨的聲音。

到後面，依然的聲音也變得安靜，周圍像是緩緩滲透了一種濃郁氣息。

像霧氣，又像是一絲一縷的網狀物，蒙在眼前，貼在皮膚上，慢慢纏繞了上來。

盛淵察覺到左手交握的掌心有些出汗，變得濕濕滑滑握不住，身邊人也微微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

盛淵慢半拍發覺是自己走得慢了，掌心裡出汗，腳步也有些沉重，邁不開步子。

“蘇……呃咳咳！”

盛淵張口想說有些不對勁，嗓子就幹啞着咳嗽起來，雙腿也在微微打顫，感覺嗓子裡塞了一團棉花發不出聲。

蘇顔扶着他的身體，掌心捂住他的嘴巴的時候，盛淵驚異地睜大了眼睛。

周圍不同尋常的霧氣濃郁如牛奶，又絲絲縷縷如冰冷織物，近在咫尺的蘇顔面孔也籠罩了一層牛奶般的霧氣裡，盛淵即使看不清，也察覺到面前牽手的蘇顔的異常狀态。

嗓子裡幹啞的悶咳喘聲都捂在了手心裡。

盛淵掰不開這大手，劇烈掙紮之間，身後也貼上一具冰涼身體。

盛淵猛然打了個哆嗦。

不知何時，他走進了另外一個空間，空洞洞的黑暗，背後出現的一雙手冰冷，扣住他的肩膀，耳畔沉沉呼吸，如寒冰。

盛淵眼睜睜看着，對面的“人”也俯望下來，貼近他的胸口。“人”似是張開了黑洞洞的大口，吐出幽幽冰冷的氣息，蒙住了他的臉。

盛淵感到一陣憋悶的窒息，天旋地轉，呼吸之間盡是纏繞的毛茸茸而冰冷織物。

他像是被捕獲的獵物，暗中伏擊的捕獵者，将他前後夾擊困住了。

這熟悉的困境，讓他想到了某種猜測。

從黑暗裡靠近的氣息，逐漸湊近眼前，展露出一個龐然大物的陰影輪廓。

盛淵眼瞳裡反射出這個龐然大物的影子，眼瞳驟縮。

……

一個振臂被扔到廠房外的小鬼怪，挂在吱呀作響的樹杈與風中飄搖。

小拐凍得瑟瑟發抖，即使遭到如此對待，他也盡職盡責，守在這裡。

在霍扉通知他來副本世界裡，協助大人，他幾乎立刻答應下來。現實世界裡他很無聊，除了完成盛淵交代的任務，看好夢境漩渦吞噬的虛幻世界，就無其他事可做。

所以霍扉穿過任務來找他，小拐二話不說，一把拉着他穿透任務阻隔就飛來了。

小拐本應該按照霍扉離開前的要求，做好盛淵特助，必要時刻叫他知道他都做了什麼。

但他太過激動，一頭紮進去就想見到大人，結果被發現，還當着那些玩家面，大人自然沒有給他好臉色。

嫌棄他沒用，還差點耽誤大事。

小拐沮喪的垂蕩着手腳，樹杈卡在他圓滾滾肚皮上，随着他擺動。

目光掠過獵獵夜風，小鬼怪看到自遠方飛掠而來的魔魅氣息，在平原地面蜿蜒而過，朝着活人聚集地圍攏。

……

廠房内。

依然思考着自己又一次使用了道具，不受道具迷惑。她察覺到男孩猶豫，還沒想好怎麼解釋，就一直東拉西扯。

周圍一下子安靜時，她還沒立刻發覺不對勁。身側幾道輕微起伏的呼吸聲昭示着隊友還在。

隻是她看不清。

太黑了。

“星星……你們在哪？”

依然在黑暗裡摸索着，空無一物但周圍起伏的呼吸聲還在。周遭環境一下逼仄下來，好似更加濃稠了，像是稀釋的清水你加注了厚重的奶霜。

不知從何處飄來一股甜膩的味道，讓她不由得吞咽口水。

好餓啊。

她剛剛為了擋住外面鬼怪進攻，耗費了不少體力，還為了找到失蹤的玩家，她被引着到了其他地方，與鬼怪搏殺了一陣，要不是蘇言找來，她可能還在無頭蒼蠅亂轉。

她好累，需要補充能量，也好餓，好想吃一塊香香甜甜的奶油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