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淵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見崔景颢。
這個在他給魏星星的報複計劃裡應當是得到最悲慘下場的加害者,此刻正耀武揚威地沖他叫嚣。
“為什麼你現在才來找我?難道我不比金尚,喬恩,徐炫玙,比任何一個人都要難弄死得多?你不應該是多費十倍功夫,提起十二分精神對付我嗎!”
隔着手持黑鞭的蘇言,以及面色冰冷聽到此處已經拔劍将鋒利劍芒對準他的蘇顔,崔景颢十分激動的大喊大叫,像個神經病。
盛淵見識到過不少神經病。
托之前認識到的各類神經物種的福,哪怕再多幾個神經病在眼前跳,盛淵此刻也毫無波瀾,甚至開始細化,對方屬于哪一類神經。
他目光掠到不遠處,受到重創而氣息翻湧不平靜的鬼怪。因為黑洞對霍扉的精神力感染,即使半途被截住了,沒有被全部侵占,霍扉這會也一時半會沒能清醒過來。他垂着頭,身體歪歪斜斜依靠着牆壁,臉色慘白至極。
活該。
盛淵無不是有些咬牙切齒地想。
他沒有想到過,霍扉會是一直以來對他窮追不舍各種迫害無恥至極的敵對分子!那個混蛋!
盡管霍扉此時此刻并不認識他,但他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熟悉,還是叫此時恢複大部分能量,進而回憶之前種種的盛淵惱火異常。
他就應當見死不救,讓霍扉自食惡果!想到自己沒恢複能量,沒有認出霍扉到底是哪個混蛋之前,竟然和霍扉結成暫時鬼怪聯盟,還和他說了自己真實名号……
想到此處,盛淵熱血上湧,恨不得回到過去,把當時犯蠢識人不清,還縱容霍扉親近的自己掐死!
就算“上面”可能舍棄了他,他也沒有了熟悉的系統綁定,他也不可能和這樣一個幾次三番迫害他的該死的家夥結盟!
簡直奇恥大辱!
“魏星星你怎麼不聽我說話,難道你不認識我這張臉?”
崔景颢還在十足挑釁,見盛淵目光并不在他身上,反而是遊走到了其他地方,崔景颢立刻追着去看,就見着倒在地上意識昏迷的霍扉。
而在剛才,他感受到那一股奇異的鉗制力量後,霍扉就被救走了。
崔景颢面部神經有些抽搐,随即眼底又是閃爍起惡意,他沖着舉起武器對付他的蘇言兩人道,“你們還不知道吧!”
“他剛剛救的家夥是個鬼怪——”崔景颢指着蘇言剛剛襲擊還被打斷,還在昏迷的霍扉,嘴角上揚,分享有趣事情那樣歡快。
“他還和魏星星一起合作殺害玩家,我全都看到了……哦看你們反應,好像也不知道魏星星到底做了什麼。
“你們不知道他為什麼來這裡,做了什麼可怕的事,還這樣護在他面前,魏星星已經把你們控制住了,你們現在還沒發現嗎?他可不需要你們的保護!他可是比你們任何人都要可怕啊。”
崔景颢在發了一通神經之後居然心情奇異地漸漸冷卻下來,開始他的動搖人心破壞團結合作的戲碼。這是他最喜歡做的事了。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蘇言面無表情,“你簡直瘋了。”
崔景颢眯着眼,露出個陰笑,“蘇言,有時候先入為主不講求實際證據就妄下結論,可是會為自己的愚昧無知付出慘痛的代價。”
“你們不知道的,我可以告訴你們!魏星星,他就是個兩面三刀的家夥,一邊和你們玩家打成一片獲取你們的信任,一邊和鬼怪糾纏。
“你,你,還有你這個蠢女人,全都被騙了。”崔景颢指了沉下臉的蘇言,指了冷漠的蘇顔,又是指了那邊一臉不在狀态的依然,被指的依然一秒變臉,厭惡避開他惡意粘稠的眼神。
“我不信你們沒有對他産生過懷疑,他不可能天衣無縫瞞過所有人——我也不信,你們之間有多麼可靠堅不可摧的信任。”
崔景颢将手裡的相機砸了過去。
距離最近的蘇言直接搶到了手裡就要捏碎,緊接着又是聽得崔景颢下一句。
“别着急摧毀物證啊,看看上面的照片,你們就會相信我所說的了——如果你們心裡真的沒有一點點懷疑過他,就不怕看!”
蘇言收攏的力道忽然頓住,他慢慢将相機拿過來,垂眼思考過後,遞給了一直觀望他的蘇顔。
“決定權在你。”蘇言說,蘇顔看了他一眼,接過的相機在手裡不過一秒,直接又是遞給了身後的盛淵。
“剛才你一直在盯着這東西,我想你可能知道它的來曆。”不等盛淵詢問為何,蘇顔清清冷冷地開口,“我不好奇這些,也不在乎别人,你已經是我的同伴,我隻聽你的聲音。”
盛淵抿唇不語。
崔景颢見他們這樣冥頑不靈,忽然目光一轉,盯住了最後面一言不發冷凝着臉的盛淵。
他舔了下嘴唇,低沉壓抑聲音裡,好似有一種不可名狀的魔力,催發播撒下一顆種子,讓它在懷疑的土地裡紮根,用猜忌,恐懼,憂慮灌溉,變成不可控的存在。
“你們既不想毀了這物證,也不打算去求證,左右還是有疑惑,就是證明你們心裡有鬼,你們确實懷疑過他——星星,你好好看清楚了,看他們到底有沒有真心實意把你當隊友啊。”
被他那一聲低沉“星星”喊到的盛淵,忽然被刺激到,直接丢出手邊桌上擺放的殘破酒杯,投擲了過去。
“閉嘴!别他媽叫我星星!”
崔景颢閃身躲開銳器,又是被盛淵揪住扔過來當做武器的怪物砸中,怪物畸形扭曲的身體忽然爆開,血污濺落一身,崔景颢似是沒意料到還可以這樣正大光明偷襲。
反應半天才是脫掉外面衣服,甩落那些惡心粘稠的液體,他陰沉目光看向盛淵,語氣意味不明。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平易近人許多,不像蘇言這樣的家夥,看似平和實則端着架子,以為自己有了點依仗就了不起了,高傲自大的蠢貨——”
他陰森森目光盯着衆人,最後落到拿住相機一動不動的盛淵,話鋒一轉,又是笑起來。神情轉變之塊,十分突兀。
“星星,我叫你星星不可以嗎,你不喜歡我這樣叫你嗎?我以為你最喜歡我的聲音,喜歡我們啊!還記得見到徐炫玙的時候,他可是親口告訴我,你是多麼喜歡他,又是怎樣妩媚動人的引誘他——”
盛淵眼皮猛跳,幾乎忍不住想要立刻撕了這個幾次挑釁他的家夥。
“你找死!”
依然見勢不妙,迅速拉住了要沖上去的人。
崔景颢一直聒噪不堪,在場人已經誰都忍受不了他了,沒有立刻死活鬥争隻是因為所處環境十分複雜,他們之間驟然彙合,造成每一層的空間境已經破碎扭曲,刀片一樣四散圍住了他們。
稍有不慎就會傷人傷己,以至于到現在,崔景颢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也沒有人擅自沖上前,一直按兵不動。
但終歸話題牽扯到忍無可忍的地方,盛淵眼神一變尖銳的就想要殺人。
“别管他的胡言亂語!”依然語速極快,她也不多勸,面對情緒上頭的盛淵隻有站在他這邊,替他狠狠罵出來才解氣。
“他最擅長蠱惑人心,靠蒙騙他人才活到現在,他一直在挑撥我們的關系。星星,你最聰明,當然也最明白,他就是那樣一個嘴巴不幹不淨到處亂叫狂吠,分裂不了我們就開始造謠中傷的賤男人!”
“别沖動,小心有詐。”蘇顔也攔住了他,清冷聲音冰雪般,冷卻了盛淵勃然大怒。
盛淵暗暗深呼吸,抓着手裡冰冷質感的相機,心底痛罵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