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晔有些無語，他看了看剩下的菌子，六文的菌子也就兩斤多了，三文的還剩下幾朵，問過蘭小陌後，索性道：“阿嬷，這東西本就不貴，實在是便宜不了，不若這樣，剩下的您都要了，這些三文的就送給您當個添頭如何？”

那夫郎隻是想貪個便宜，見褚晔願意多送一些，心裡舒服了許多，便點了頭。

菌子稱重有二斤六兩半，正常是要收十六文的，那夫郎隻給了十五文，褚晔懶得再計較，便當做沒有看見。

蘭小陌把十五文和之前那三十三文放在一起，一共四十八個銅闆，捧在手裡沉甸甸的一堆。

褚晔見了就問他，“你的錢袋呢？”

蘭小陌如夢初醒一般從腳邊的小背簍裡拿出一個打着補丁的小布袋子。

褚晔見那布袋癟癟的，伸手摸了下，裡面頂多十幾個銅闆，這還包含了剛才買竹筐沒用上的兩個銅闆，他忍不住問道：“你一早上就賣了這麼點錢？”

蘭小陌把銅闆放進小布袋，聞言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褚晔來之前，路過的人看都沒看他的小攤子一眼，他也學着别人吆喝，但是聲音太小了，早市上人多嘈雜，旁人根本聽不見。

褚晔歎了口氣，小家夥性子這麼軟，身子又瘦弱，一個人太容易受欺負了，“你家裡人呢？趕集也不陪你一起來嗎？”

蘭小陌神色落寞地搖搖頭。

褚晔憐惜他小小年紀在後娘手下讨生活不容易，沉吟道：“我打算在這邊安頓下來，近來應是會進山采藥換些銀錢，不若你跟我一起，互相也好有個照應。”

能有個漢子在身邊做依仗，蘭小陌如何不願意，聞言連忙點頭應下，小臉兒上也透出一絲喜色來。

攤子上的東西既已賣空，餘下就一張粗麻布和一杆小稱，蘭小陌三兩下拍幹淨疊好放進背簍裡，擡起頭問道：“褚大哥你是要去縣衙落戶麼？”

既是要安頓下來，肯定是要落戶的，方才趕走混混後，褚晔很自然就留下來幫他賣東西，現在想來，也不知有沒有耽誤了正事。

“哦不是，”褚晔将空竹筐背在背上，回道，“我今日才下山來，打算先去醫館換些銀錢。”

“啊”蘭小陌想起先前兩個人一起挖到的天麻，被城東的老大夫一次性收走了，賣了六百文呢，老大夫還誇他帶來的藥材好來着。

可惜回村路上和上縣城買香燭的趙彩荷碰個正着，趙彩荷直接抄了他的背簍，把錢袋子搜走了。

那裡面的錢應該有一半給褚大哥的，蘭小陌沮喪地和褚晔講了事情的原委。

那天麻本來就是找來給蘭小陌交差的，褚晔本沒記在心裡，見少年實在沮喪，便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不礙事的，藥材山裡多的是，我現在複明了，随随便便就能采一堆。”

“真的嗎？”蘭小陌懷疑褚晔在哄自己，采藥若是真那麼容易，醫館做何收那麼高價，物以稀為貴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

“真的。”褚晔想了下，拉着蘭小陌走到路旁的樹蔭下，伸手在衣襟裡摸了下，實際是從空間裡把老山參取了出來。

“你看，這是我昨日采的山參。”見少年驚訝的睜大了雙眼，褚晔面上不由浮現一絲笑意，嘴裡問道，“沒騙你吧，我可是很會采草藥的。”

“嗯嗯”即使沒有見過，蘭小陌也聽說過，知道山參是很昂貴的藥材，城裡的員外老爺才吃得起的，他看向褚晔的目光充滿了崇拜，“褚大哥，你真厲害。”

見小家夥已被完全說服了，褚晔這才把山參重新塞回了衣襟裡，“那我們現在去醫館，你跟我一起吧，賣了山參我送你回去，順道去看看你的村子。”

蘭小陌點點頭，今日菌子賣得快，比往日早了許多，不急着回家也沒事的。

去向早市的管事還了木牌，兩個人直奔吉安街而去。

古生堂不愧是豐水縣最大的醫館，一共上下兩層，面積有三間鋪面那麼大，三扇大門并開着，抓藥看病的人絡繹不絕。

櫃台前七八個人排隊等着取藥，三個年輕夥計周旋于幾百個抽屜之間，忙得一腦門汗都抽不出手來抹一把。

蘭小陌還是第一次進到這麼氣派的地方來，有些拘謹地緊挨在褚晔身旁。

褚晔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後站在大堂裡左右掃視了一下，想找個人問問，可惜這個點正是醫館忙碌的時候，醫館的人看診的看診、抓藥的抓藥、其餘的也在招呼客人。

此時也快要臨近正午了，要不先去吃個飯？填飽肚子再來？但是他現在身無分文，吃飯的話還得花小陌兒的錢，本打算得了藥錢帶小家夥去吃頓好的來着……

正當他皺着眉思索的時候，忽聽旁側一人問道：“這位郎君可是要看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