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晔沖到蘭家的時候,一家三口正有說有笑地在院子裡納涼,小桌上擺着一盤水靈靈的葡萄。
蘭茂福和趙彩荷都不認識褚晔,院子裡突然進來個滿臉煞氣的高壯漢子,蘭茂福驚得握緊了旱煙杆,喝道:“你是什麼人?!”
褚晔四處看了看,沒有見到自己想見的人,便盯着蘭茂福道:“蘭小陌呢?”
“啥?”蘭茂福想到什麼,問他,“你是曹家溝的吧?這就來啦,我以為還得過幾日呢。”
褚晔聞言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冷聲道:“他人呢?”
趙彩荷剛才吓住了,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連忙道:“他他他在柴房關着呢,你等着,我這就叫他出來……”然後便步履匆匆地回屋取鑰匙去了。
褚晔注意到角落有一個關着門的小房子,直接走過去沖裡面喊道:“小陌兒?小陌兒?”
喊了兩聲裡面都沒動靜,也不知道小陌兒怎麼樣了,褚晔心裡着急,等不得趙彩荷的鑰匙,直接随手拿起一邊的斧子“哐當”劈斷了門上的鐵鍊。
木門打開,屋裡的景象讓他心口一窒。
不過一個月沒見,小家夥整個人都瘦脫相了,兩頰深深地凹陷了下去,青紫的額角高高鼓着,窩在牆角的枯草堆裡小小一團,正淚眼朦胧地望着自己。
“褚大哥……”
褚晔小心翼翼地把蘭小陌抱起來,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加重他的疼痛,“小陌兒,我來帶你回家。”
蘭茂福和趙彩荷站在院子裡見狀正要說話,結果陌生漢子一陣風一樣抱着人走了,隻留下兩個人面面相觑。
“哎,還沒給錢呐!”說好的二十兩彩禮錢呢?錢沒給怎麼就把人給帶走了?
“還有我的鎖,當家的,叫他賠鎖!”
蘭茂福追出去的時候,院門外已經連個人影兒都沒了。
“爹,剛才那人不是曹家溝的,是咱村的。”
蘭茂福轉身盯着小兒子,“你說啥?”
蘭小虎每天和村裡的小子們到處瘋跑,褚晔趕着騾車進村的時候他也去看熱鬧了,所以有印象,此時便跟他爹說道:“那人是咱村的采藥人,回村的時候還駕着大騾車,村裡人都說他掙大錢了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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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晔回院兒的時候劉梅還在兩家門口站着,見他回來便迎上來想說話。褚晔的心思這會兒全在懷裡的小人兒身上,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存在,直接掠過她抱着人進了自家院門。
進了屋,正打算把人往床上放,蘭小陌抓着褚晔的前襟小聲掙紮道:“别放床上,褚大哥,我身上髒,别污糟了你的床褥。”
“沒事,不打緊,髒了洗洗就是了。”褚晔頓也沒頓将蘭小陌輕輕放在了床上,又拉開被子給他蓋上,這才輕聲道,“你歇一下,我去給你弄些吃的。”
桌上的餅子已經涼透了,又冷又硬,小陌兒餓得久了,吃不得這些。
廚房裡還剩幾個雞蛋,隻是放了一個多月了不知壞沒壞。褚晔将雞蛋磕在碗裡攪了攪,見還是好的,便快速把火升起來打了個蛋花湯。
剛盛出來的蛋花湯有些熱燙,把餅子撕成小塊小塊的泡在裡面,便成了适宜入口的溫度。
見褚晔端着碗進屋,蘭小陌掀開被子想要起身,結果一陣頭暈頓在了那裡。
人餓得狠了便會頭暈眼花,褚晔連忙道:“你不用起身,坐在床上吃就行。”
這裡沒有炕桌,褚晔便将方桌直接搬到床邊,蘭小陌身子軟塌塌的根本坐不住,手握着筷子直哆嗦。幸好家裡還有一個勺子,褚晔洗幹淨了拿進來,讓蘭小陌靠在他身上吃飯。
蘭小陌喝了一口湯,又含了一口餅子,腮幫子被撐起一個小鼓包,淚水啪嗒一聲掉進了湯碗裡。
褚晔用指腹給他擦掉,放軟了聲音道:“味道怎麼樣?我手藝馬馬虎虎,蛋花湯裡隻調了點鹽。”
蘭小陌眼裡還噙着淚花,聞言搖搖頭道:“好吃。”
褚晔笑笑,正要說話,門外卻突然喧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