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尋和方大牛聞言點點頭,跟着褚晔往山下走去。
路上方大牛想起一事,向褚晔問道:“下午你去鎮子上賣藥,我們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去?”
褚晔看了二人一眼,想了下說道:“一起去也可以。倘若你們信得過我,也可以把藥草交給我,由我來一起賣了,到時候你們來我家拿錢就行。”路上自己可以順便用異能全部培育了,吳尋和方大牛的藥草也可多賣些錢。
吳尋連忙點頭道:“這個法子好,就麻煩你幫我賣了吧。”這樣他下午還可幹些其他活兒。
褚晔點點頭,說了句好,又轉頭去問方大牛,“你呢?”
“我也一樣,你幫我代賣一下吧。”
“嗯,既然這樣,一會兒下山你們先跟我回趟家,咱們先過了稱,到時候也好算錢。”
回家以後,院子裡肉香四溢,鍋裡正焐着紅燒肉,蘭小陌聽見動靜從屋裡出來,見了吳尋和方大牛又頓住了腳步。
褚晔在檐下卸了竹筐,叫兩人等一下,然後便拉着蘭小陌進了屋,對他解釋道:“他二人托我賣藥草,先過來過個稱登記一下,免得到時候不好分錢。很快就好了,不會影響吃飯的。”
蘭小陌點點頭,拿出秤杆遞給他,褚晔在屋裡拿了張紙,又去廚房拿了根燒黑的木棍出來。
每種藥材的價格不一樣,要過稱得先歸類。褚晔把平時曬藥的草席攤在院中的空地上,先給二人采的藥草分門别類,然後再一種一種的過秤,用炭條在紙上記好。
方大牛和吳尋都是識字的,看過後确認無誤,便道了謝各自回家了。
吃過午飯小憩了起來,褚晔便趕車去了鎮上。把藥筐搬進古生堂後院的時候,吳掌櫃見了那滿滿兩大筐藥草還覺得十分奇怪,“往日不是才一筐,怎麼今日是兩筐?”
褚晔玩笑道:“新收了兩個徒弟呗,多采一些還不好?”
“好好好,太好了,哈哈。”冬日裡能收的藥草少,褚晔這裡提供的自然是越多越好,錢貨兩訖,送褚晔出門的時候吳掌櫃還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囑咐他最好多收幾個徒弟。
吳掌櫃不過是随口一說,沒想到卻一語成箴了。
第二天,吳尋和方大牛跟着褚晔上山采藥,一天就賺了兩百多文的消息在村子裡傳開了。
沒過幾天,便陸續有幾個漢子也過來找褚晔了,都要跟着一起上山采藥,褚晔見來的幾戶人家都是家裡困難為人還不錯的,沒有多猶豫便答應了下來,隻是卻也把醜話說在了前頭。
“外山的藥草就那麼些,咱們人多了,能采的藥草可就少了。”
對此沒人有意見,少是少了點,但是褚晔找藥草一找一個準,他們一上午挖的藥草多多少少也能賣個幾十文錢,已是很不錯了。
農人吃穿都可自給自足,唯獨賺錢很是困難,褚晔可以帶着大夥兒賺錢,在村子裡便漸漸有了些聲望。
蘭小陌也神奇的發現這幾日來自家串門的人多了,經常會有人來送些自家做的吃食給他們嘗嘗,蘭小陌都默默記在心裡,等到自己做了好吃的便也給别人送去一些,在媳婦夫郎當中人緣也漸漸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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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冬,院子裡一片白霜。
天氣愈發冷了,蘭小陌還是長身子的時候,晨起時便有些起不來床。褚晔輕手輕腳地穿好衣裳,拎着兩個已經冷卻的湯婆子出去生火燒水。
這幾日夜裡小夫郎睡覺的時候總是往自己懷裡鑽,兩條細腿冰冰的,兩個湯婆子都捂不暖。
給湯婆子換了滾水放進被窩,褚晔簡單吃了早飯便出門了。
他先去了彙合的地方,吳尋方大牛和另外幾個漢子已經等着了。見褚晔什麼也沒帶,吳尋驚訝地問道:“你的筐呢?”
“我有點事,今日就不去了。”褚晔過來就是為了打聲招呼,免得其他人等他。
又來了兩個漢子,聽見褚晔說不去了,頓時有些無措,面面相觑道:“你不去了,那……那……我們……”
采藥是現在家裡唯一的進項,他們自是一天都不想斷的,畢竟是幾十文呢。但是褚晔帶着他們這麼多人采藥已經是給他們分利了,總不能家裡有事還勉強人家帶自己上山吧?
褚晔笑了下,安撫道:“大家别擔心,外山的藥草尋子和大牛都認的差不多了,叫他倆帶着你們上山也是一樣的。”
聽褚晔這麼一說,衆人便安心了不少。
打過了招呼,褚晔便回家拎上昨日從鎮子上買的一包點心和兩斤肥豬肉往方佑德家走去。
劃地的事他問了幾趟了,方佑德隻是拖着,無非就是見他這些日子帶着村裡人賺了些錢,便想要多得些好處罷了。
褚晔本來也不在乎這點銀錢,但方佑德這次吃相實在是太差了,收了三次東西了,還是不給辦事,褚晔便有些煩了。
這次便去問個清楚,這地能劃就劃,不能劃就算了,他再想别的辦法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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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佑德看了眼桌上的點心和肥豬肉,暗暗吞了吞口水,臉上卻露出個為難道的表情道:“褚晔,你也知道咱村的情況,二百多戶人家擠得滿滿當當的,周圍全是農田,我從哪給你劃出一畝地來蓋房子啊。”
褚晔蹙着眉道:“既沒有地,我也不強求了,村子裡應該也有現成的屋子賣吧?”
村長吸了兩口旱煙,慢悠悠道:“有倒是有,就村東一個,村口一個,比你現在住的這個還簡陋呢。”
褚晔想了想,說道:“我可以把空院子買下來,推倒了重蓋。”
“這倒是個法子,”方佑德聞言眼前一亮,語氣卻還保持着雲淡風輕,“就是這兩戶也跟你住着的這個院子一樣,不屬于任何人,是隻屬于村子的,一向隻租不賣,租子都用于村裡贍養孤寡了。故而你若要買的話,價錢方面嘛……自是要貴一些的。”
褚晔懶得跟他繞圈子,直接問道:“多少?”
方佑德聽出褚晔的語氣已經透着不耐煩了,但誰叫自己是村長呢,他那好侄兒早就和族裡通過氣了,方家人不可能會賣房給褚晔,村子裡其他人隻要不想得罪方家的也不會,他褚晔想要蓋新房,就隻能求着自己,隻要自己不松口,他采藥掙得那些錢想花都沒出花去。
方佑德挑剔地看了眼桌上的點心和豬肉,想到褚晔一天就能賺幾百文,卻隻給自己送這些東西,索性直接伸出六根手指,心一橫道:“六十兩。”
方佑德還不知道褚晔在南坪村買了地的事,隻在心裡算計着上次買地的四十八兩再加上這些日子攢的,六十兩想必褚晔是出得起的。至于之後褚晔是否還有錢蓋房子,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褚晔險些被氣笑了。六十兩都可以在縣城買個小院了,即便他出得起這個錢,也沒興趣做冤大頭。
他直接站起身來,一副興緻缺缺的樣子對着方佑德拱了拱手道:“既如此,褚某自己再想想辦法吧,就不勞煩村長了。”然後毫不客氣地拎起點心和豬肉走了。
“哎哎,褚晔,這價錢還可以再商量嘛……”方佑德追了幾步,就見到褚晔頭也沒回地掀簾子出去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褚晔把東西拿走,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隻恨自己沒有多留個心眼,早些把東西拿到廚房去。
方佑德在屋子裡踱了幾個來回,這才覺得氣順了些,突然門簾一掀,一個穿着長衫的青年走了進來。
方佑德擡眼一看,“青雲,你啥時候回來的,來來來,快坐。”心裡卻暗暗嘀咕着書讀多了人也變得怪了,大冷天的還拿着把扇子。
“昨兒剛回來的,好久沒見大伯了,所以過來看看您。”方青雲臉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撩起衣擺在炕上坐下,問道,“我方才瞧見一人從這出去了,看着像是褚晔,他來可是托您辦事?”
“可不就是他嘛。”一提起這個,方佑德就是一肚子氣,方青雲一問,他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全都說了,“……本想好心把村裡的院子賣給他,沒想到他還不領情,扭頭就走了。”
還不是因為你太貪了。說是公用的院子,這些年的租子大半都進了誰的腰包你自己還不清楚嗎?一個屋頂都不全的破院子還敢要價六十兩,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吧。方青雲在心裡默默吐槽着,嘴上卻附和道:“都是那褚晔太不識趣,好心當作驢肝肺。”
“就是,枉我一直以來這麼照顧他。”
方青雲眼珠一轉,低聲道:“大伯,不知您聽說沒有,褚晔靠着采藥,一日便可賺得幾百文錢。”
“聽說了呀。”方佑德看他一眼,“賢侄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我聽内子說,近些日子,褚晔每日都帶着十來個人上山,人人都有賺。褚晔還放出話來,外山的藥草少,更深的山裡可以采到更值錢的藥草。”
方佑德眨了眨眼,“所以……”
“所以,小侄就想着,大伯不妨組織一小隊人護送褚晔進山采藥,每一趟的收獲拿出一半來給進山的人平分了,剩下一半就用來造福鄉裡,您看如何?”
方佑德眼睛都亮了,可一想到蘭茂福被暴揍的慘樣,又猶豫了,“這……這可行嗎?褚晔可是連他嶽父都下得去狠手,我們如此算計他,被報複了怎麼辦?”
“哎呀,大伯有何好擔憂的?”方青雲給他分析道,“蘭家人已和他簽了斷親書了,本就算不上正經親戚。您怎麼能和他們一樣呢?褚晔一個逃難而來的流民,若不是大伯您心善收留了他,平日裡還多加照拂,他哪裡有機會攢下如今的家業?況且您還是一村之長,他隻要還想在這個村混下去,鐵定是不敢對您說一個不字的。”
方佑德被他的一通分析說得心花怒放,越想越覺得方青雲說得有道理,完全忘記了自己當初對身無分文的褚晔獅子大開口,破院子租金一個月要八百文的事情;也忘記了一炷香前褚晔拎着點心豬肉拂袖而去,一點面子都沒給自己留的場景。
方青雲見目的已經達成,自以為優雅地輕搖折扇,露出個志在必得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