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古生堂的夥計陳四,褚晔送藥草時常能見到,有時吳掌櫃外出便是由陳四來驗收藥草結算銀錢,算是相熟的。
陳四進來時就已經看見院子裡的景象了,地上被掃得幹幹淨淨不見一片枯葉,院角的草棚裡騾子正惬意地吃着草料,屋檐下整齊地挂着曬幹的辣椒和幾塊臘肉,小院裡一片惬意安然。
見了褚晔,陳四原本平靜的面容突然擠出個欲哭無淚的表情道:“哎呦我的褚大爺啊,我們掌櫃的都急得上火了,您還有閑情逸緻在這逗兔子玩呢。”
“可是醫館裡發生了什麼事?”
陳四略顯沉痛地歎了口氣,“還能是什麼事,缺藥呗。醫館裡最近湧來好些個感染風寒的病人,一下子把茯苓和甘草用了個幹淨,其他幾味醫治風寒的藥也用得差不多了。”他一邊左右看了看一邊道,“這些日子想必您也囤了不少藥草了吧?我們掌櫃的想着您許是搬家太忙沒空送過去,所以特意叫我來跑一趟,把藥拉回去。”
褚晔尴尬地笑笑,“這幾日比較忙,所以……”
“所以……沒采藥?”
“嗯。”
陳四不可置信,“一點都沒采?”
褚晔幹笑,“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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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盥洗過後,褚晔摟着小夫郎躺在床上說話。
蘭小陌白日裡目睹了陳四小哥失魂落魄離去的背影,也曉得褚晔又要上山采藥了。他不假思索地拍着小胸脯道:“家裡的事你放心,有我呢。”
褚晔被他小大人的樣子逗笑了,說道:“哪能都叫你做,到時候把你累壞了,心疼的還不是我。”他思索了一下,和蘭小陌商量道,“明日我就要上山了,你在家裡要掃灑做針線,過幾日買了小兔回來還有得忙,砍柴和割草的事我打算花點錢雇人來做。”
聽了褚晔的話,蘭小陌有些猶豫。這點事鄉下人都是自己做的,隻聽過雇人蓋房種地的,哪有雇人砍柴和割草的呢?這太也浪費錢了。
蘭小陌覺得自己作為夫郎,有必要提醒相公花錢不能大手大腳,而且自己也沒那麼嬌氣,這些活從前在蘭家都是做慣了的,不算什麼的。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聽見褚晔又道:“伍老伯年紀大了做不了這個。前兩天瑞平不是回來了?我打算找他來給咱們家砍柴。”
褚晔無意識地在被子裡抓住夫郎的小手揉了揉,邊思索邊道,“咱家燒着地龍,要夠用一個冬天,起碼得囤上一屋子。冬日柴貴,雇個人來砍要比買柴劃算得多,一天四十文,有個六七日也就差不多了。”
“那……割草的活兒不重,我還是自己來吧。”蘭小陌見他已經決定好了,不好再反駁,隻好小聲争取另一件事了。
“那野草到處都是,割起來也不費力氣,雇人也花不了多少錢的。”褚晔哪裡不知道小夫郎是在替自己省銀錢,他對蘭小陌一向無限耐心,拉着他的手細細算給他聽道,“小陌兒,你想想看,你割上一下午草也不過才三兩筐而已。同樣的時間,你若是用來做針線是不是起碼能繡兩條手絹?”
蘭小陌點點頭,頓了下,糾正道:“繡三條也夠了。”
“沒錯。這三條手絹咱們拿到鎮上去賣可以換十五文錢,而雇人頂多就花個兩三文而已。”
他這麼一分析,蘭小陌就明白了,再想到花錢雇人這件事也就沒那麼心疼了。
第二日一早,褚晔就去了一趟苗家。
苗瑞平做完了鎮上的工,已經在家裡歇了兩日,正打算出門四處打聽下哪裡還有活兒幹,一聽褚晔要雇他砍柴,一天四十文的工錢,忙不疊地就應了下來。
苗瑞安聽見他倆說話也湊了過來,指着自己道:“褚大哥,我可不可以也一起砍柴呀,我隻拿我哥一半的工錢就好,保證會賣力的。”
褚晔笑道:“傻小子,我就要一屋子柴,你砍了你大哥就砍的少了,你們豈不是虧了?”
“也是哦。”苗瑞安是個心大的,被拒絕了也不失望,笑呵呵地說道:“那我去給我哥幫忙好了。”
得,這下直接成免費工了。
看到苗瑞平聽了弟弟的話還一臉贊同的點着頭,褚晔直接被這兄弟倆逗樂了。
“行啦,你若是想賺錢的話,褚大哥這裡還有個活兒。”
“真的?”苗瑞安聞言眼睛蹭地就亮了,扒着褚晔的胳膊追問道,“是什麼?是什麼?”
“割草,三筐草一文錢,你願不願意幹?”
苗瑞安哪有不願意的,連連點頭道:“不就是割草,我有的是力氣,一會子就能割一筐呢。”
苗家兄弟倆是相熟的,接下來幾日褚晔白天都不在家,雇他們來幹活兒會更安心一些。
既得了準話,褚晔也就沒再多留,回去拿上東西就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