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符亦有些懵懵懂懂,她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你這樣的好根骨,來日修煉起來必定順遂,你若尋死,難道不是正中那些羞辱你之人下懷?”
也不知這話七八歲的小娃娃是否聽得進,可自她醒來,姜瑾珩也未曾聽到她開口說一句話,剛要轉身離開,卻被人扯住了衣襟,帶着稚氣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
“我沒有尋死,是有人推我入潭,我沒有力氣掙紮,才會溺在那裡。”
符亦不知為何自己要向這個隻見過一面的女人解釋,可看到她離開的背影,心裡就是發慌。
看來沒被養成小啞巴。
姜瑾珩輕聲嗯了一下,表示她清楚了,可見符亦還是攥着她的衣擺不放,實在無奈才解釋着自己還要繼續采藥,這才被放行。
師姐離開後,姜瑾珩一直有心注意符亦,隻是尋常太忙也撞不見幾次。偶爾看到,探她根骨絕佳、韌勁尚餘倒也欣慰,卻也沒想到這小孩這麼粘人。
不過才被害推入寒潭,親人些也屬正常。
想到這,姜瑾珩眸中閃過寒芒。
之後的半月,符亦都住在這間木屋,她有些好奇女人的身份,卻又不敢多問,那是她這麼多年來最留戀的時光。
可半月的時間,宗主玄明子察覺到了符亦的失蹤,更是弄清了來龍去脈,處罰了那幾個推她下寒潭的弟子,更是找尋到了她如今的住處,說是已經妥善處理了這件事,同時要帶她回到她曾經的孤清寂寥的院落。
符亦一直望着那個眼波如水的女人,可她隻是輕輕笑了一聲,又交給她一節玉哨。
“走吧。以後如果受欺負了,記得吹響它。”
符亦還是很久之後從别人那裡知道,原來那日救她的便是水雲峰的栾秋仙尊。
她身子不好,但天生與藥草有靈,每年入秋便會搬去宗門的百草園居住,離寒潭很近,當時正在後山采藥,救她的事算是十分湊巧。
隻是那枚玉哨從未吹響過,更是被她用一根繩子穿着,挂在了心口處。
滄瀾仙宗三年一選,早在她十歲那年,也是符宴卿未赴十年之約那年,宗主就已問過她的意願,有意收她為徒。
符亦不讨厭玄明子,他能因為母親的緣故對她這個孤女如此照顧,已經屬于仁至義盡了。
可她不喜歡滄瀾仙宗,不喜歡那些所謂的修道之人。
這些人一個個自诩正道人士,除魔禦妖,背地裡,殘害同門,欺淩弱小,勾結外族的事也做了不少。
有時,外行的隊伍總會帶回一些修為不低的妖獸回來,不是被某些弟子強行契約,便是因為化形的美貌成為采補的爐鼎。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符亦看到那些妖全身是傷趴在籠中,發出嗚咽的聲音,她總會忍不住眼睛發紅,有種想要沖上去和這些人大打出手的沖動。
于是,她向玄明子請求,滿十六歲時放她出山門,自此以後,她的死活将與滄瀾仙宗毫不相幹,玄明子當時也應允了。
如今,離她脫離仙宗隻不過三月的時間,可今年弟子遴選放出消息,水雲峰的栾秋仙尊打算收徒,也隻打算收一個入室弟子。
符亦心動了,自初見,她再未近距離見過那人,每每入秋,那處木屋也從未有人到訪,經過打聽,她方知那年過後,栾秋仙尊便大病一場,不見外人。
回憶結束,符亦依舊看着台上那人,她瘦了,卻還是一如初見時絕色。
如果沒有意外,資質選拔開始之前,符亦應當會一直這樣望着那人,可一架海藍色的豎琴就這樣架在了她的面前,迫使她挪開了視線。
來人正是方才出言挑釁符亦的戚然煙,她順着符亦的目光看到了一衆仙尊中卓絕群倫的某人,先是愣了一會兒,随後怒氣卻上了臉,不免嗤笑。
“不是吧,就你也想成為栾秋仙尊的弟子?”
誰都知道栾秋仙尊是最受師祖寵的小徒弟,是宗門裡最年輕的合體境仙尊,若非對宗門事宜不甚上心,加之先天體弱,這宗主之位當是留給她繼承的。
而在薛然煙心裡,符亦就是一個廢材孤女,隻有她這樣的世家子,才配得上風華絕倫的栾秋仙尊。
想到這,她揮手便要給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一掌,卻在下手的瞬間便被人捏住手腕,劇痛順着她的腕骨蔓延開,她驚恐地擡頭,卻對上一雙冷若冰霜的眸子。
“栾……栾秋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