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能練氣以來自如吸收的靈氣從我身體裡一湧而散,比起難以承受的剜肉割骨般的疼痛,能滋潤身體的靈氣不受控制地洩露出去才更使我惶恐,以至我都忘記對師尊的敬畏,竟然瘋狂掙紮起來。
然而我越掙紮,斷裂的經脈撕扯的越疼,我瘋狂的掙紮就卸了力,連一絲反抗都做不到,隻能麻木感受着自己經脈寸斷、此後無緣修練握劍的事實。
師尊終于悲憫地松開遮掩的雙手,手心的濕潤讓他指尖發顫,他的手指卻隻是下移擁住默默無言的我,好像這樣,我的身心疼痛就能緩解。
我這才好像第一次認識師尊,從他教我握劍那刻起,未來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稚嫩不明事理的我不止一次曾問過師尊——我為什麼要練劍?
還以為師尊會說别的真人講的得道成仙那樣我無感的話,師尊卻隻說:
“安身立命。為師能教你的隻有這個。”
師尊握住我小小的雙手,小小的我手裡還緊緊握住一把小木劍。
那年我五歲,是宗門裡最年幼的小師妹,深受師兄師姐和真人的喜愛,私下裡也常聽他們感慨我師尊竟然舍得讓這麼小的我練劍,簡直無情。
可是師尊比他們都要好看,以前都是師尊每天喂我吃飯,給我洗衣服,帶我吃山下長街的糖葫蘆,在炎炎夏日裡讓我抱着冰塊的他歇息……我的師尊最好了,那些我不曾覺察他的控制和偏激,一直來我都甘之如饴。
“你可恨為師?”
師尊把我擁的更緊,讓我一度以為自己不會在經脈寸斷的疼痛裡昏死,而是會在師尊收緊的手臂裡安詳。
我眨眨眼睛,經脈斷裂的疼痛稍微能忍受了些,緩緩吐氣回應師尊:“不恨!”
師尊擁住我的手臂再次收緊,緊到我就要以為會溺死在他的懷抱裡。
但我沒有說出來,朦胧波光的滿目落英間隙裡時不時閃爍微光,心念今晚的月色太美了。
——未完待續。
林靈咂摸着味再次回憶故事,也不怪那些排隊拿到宣紙,當場就看的人那副表現了。
本來寫仙人情愛故事就夠他們心境歪邪的,現在真到虎猛内容,他們可不得血氣上沖,走火入魔。
看着看着也不乏漸漸覺察不對的,先不讨論故事劇情會怎麼解釋斷經脈的事情,就斷經脈本身,真的要用拉開……嗎?
作者大大是不是不太對,這不是我阿爹拉的牛車啊,我要下車!
蓬頭蓋面的乞丐小孩借人家窗外洩漏的燭火仔細從頭到尾又看一遍,雖然白日裡他保住了宣紙和自己,沒再被那些大小孩拳打腳踢,但他一直隐隐不安。
往後他可能就沒有好日子過了,那群大小孩該說是些富裕家裡的小少爺,知道他這裡竟然有這麼一篇的文章,威逼是不再敢,但各種利誘想要與他進行交易。
甚至下午時那群小少爺們發生内鬥,各自攀比誰給的多起來。
蓬頭蓋面的乞丐緊了緊手裡的宣紙。
這篇仙人故事讓他有了盼頭,但日子也是要過的,不然明日街頭餓死的就會是他。
恐怕,這是他最後一次再看這篇故事了。
他依依不舍地還要從頭再看,不料這戶人家熄滅燭火歇息了,他隻得小心地折起來放好,漫無目的地再尋一戶點着燭火的人家。
一路走來才發覺現在時候不早了,就算那最能熬的夜貓子都該睡了,他隻得尋得最近的巷子,靠着牆緩緩抱膝坐下。
腦子裡還在回想故事裡的内容,想從小修煉的落無憂再也拿不起劍,天之驕子就此隕落,落無憂之後該怎麼活啊。
這些不是他能考慮的,他自己的日子也就這副慘淡樣子,哪能考慮得了其它。
但好似就是這時,他的心态有所轉變,他放在自己身上唾棄辱罵的視線少了,更多地去想故事裡的角色。
好像這樣的日子有了某種逃脫,能讓他在冷漠涼薄裡緩口氣。
如果他能來到林靈窗外也許就能借着燭火,往後再推兩個時辰,林靈終于在書桌前落筆最後一個字,一轉頭發現自己被征用的床,困不打一處來,直接倒頭在地上睡着了。
第二日早早被門外李青容的叩門聲吵醒,她睜開眼睛盯着房梁走了回神,從地上起來邊拍拍衣服,去開門請李青容進來。
門外來入住的攤主和和睦睦地彼此客套一番,有眼生第一次來的,也有已經來過兩趟的。
不管大家熟不熟悉,在接下來一小段的時間都是共進退的一家人了,若是客源不好,很可能就會是大家一起客源不好。
因此有人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仙人,您昨日寫的故事真好啊,我特意找來我堂弟排隊領來的故事,從頭到尾細細看去,難怪會有這麼多客人排這麼長的隊伍來咱這領取啊!仙人,今日要發的故事後續,可還寫的順暢啊?”
林靈頗有種被讀者催更的感覺,且不說這些做生意的攤主們到底看沒看過她寫的文章、一段話裡的大肆吹捧是否含真情實意,林靈文章的威力都擺在那裡,吸引的客源也都實實在在做不了假,他們心眼子都尖着呢,是什麼吸引的客源他們都門清。
索性大方一拱手,林靈坦言接受監督:“靈兒自是昨日睡前就寫好了的,不然靈兒輾轉反側不敢眠啊。”
李嬸曬然一笑:“靈兒聰明伶俐,這都難不倒靈兒,來嬸嬸特意給你留的餡最多的包子嗷。”
“謝謝嬸嬸。”林靈甜甜地道謝,側身迎他們進來。
大夥見狀,李嬸竟然喊得這麼親密,這就說明他們關系好啊,誰跟掌櫃的關系好就會得到更多優待,大家暗地裡較着勁,賣什麼就送什麼,不願落人後。
“仙人仙人吃桂花糕啊,好吃的桂花糕嗷。”
有渾水摸魚趁亂拉近關系喊:“靈兒喜歡的果子釀哦,好喝的勒。”
總之熱熱鬧鬧,林靈的笑臉就沒停下過,她擡手從腰間荷包裡倒出碎銀遞給李嬸,才接過李嬸的包子,邊朝大夥道:“靈兒的胃口就這麼大,吃不下太多東西,日後有的機會嘗嘗,時間不等人,大家都準備起來吧。”
她忙一手搭在李青容的胳膊,往前堂的方向推:“青容且先走着,我去屋子裡拿今日要發的後續文章。”
話落少女小跑回屋,鮮豔輕薄的襦裙絲帶在清晨陽光下舞動,仿若光在少女身上有了形狀。
是每一縷青絲,是每一根飄飛的絲帶,是每一下叮當顫動的花钿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