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白張嘴,想要緩解一下氣氛:“狗兄以前是慘了些,但人活着總要往前看……”
“我知道。”
“……”
郭白又道:“狗兄的娘親可教了書畫?”
阿狗擡眼,輕輕點了點頭。
郭白便擡手圈在口前,他個子稍矮阿狗半指,墊腳湊近阿狗的耳朵小聲道:“我們聊這麼多也都是朋友了,現在我有個賺錢的法子,你可願意聽聽……”
這邊林靈按住蘇甯兒磨墨的纖纖玉手,蘇甯兒面露疑惑,擡眼看林靈視線望着遠處,便也要望過去。
林靈已經說道:“墨暫時先用着,你幫我跑一趟,買一些消炎止血的藥回來,可行?”
蘇甯兒緊張地察看林靈身子:“是那些堵在後門的年輕學子傷到你了?哪裡受傷了?嚴重嗎?怎麼現在才說,我這就去買藥……”
正等着拿簽名的趙流雲一聽,愣住。
旁邊有小姐妹搭腔:“還有人會堵後門嗎?剛才前堂那些激動的學子已經夠可怕的了,聽說都打起來喊着要報官呢,是他們那夥人傷到風鳴大大嗎?”
“快報官吧,他們有了第一次傷人,要是不讓他們吃些苦頭,他們日後定還會再犯,可不能縱容他們如此。”
趙流雲隻覺得心髒跳漏了一拍,回過神後,她已經擡手抓住林靈的手腕,林靈握筆的手偏了方向,在宣紙上劃過一條長長的痕迹。
趙流雲卻問及其它,眼睛緊緊鎖住林靈,緊張道:“風鳴大大,你哪裡受傷沒?我每次出門,阿娘都囑托我帶些藥在身上,告誡我出門在外身子最重要,先讓我看看你的傷怎麼樣?”
排在稍後的人聽到作者受傷了,也不免關心問:“大大,傷的可嚴重啊?”
這種善意優待,林靈受寵若驚,偏偏心髒陣陣抽痛,她隻能盡力壓下心底泛起的情緒,解釋道:“我沒有受傷,謝謝諸位擔心,這藥是給别人用的。”
衆人這才放心,趙流雲真心感慨:“大大還真是心善……唔,我就要這張簽名好了,不用換。”
林靈看着上面剛才不小心留下的一條長長的痕迹,那邊趙流雲就已經接過宣紙,垂眸看着上面的字迹不覺有它,喃喃張口:“不覺得這是一個美好的回憶嗎?還好大大沒有受傷。”
“對啊對啊,最好還是報官吧,總不能讓那些學子堵在門前,耽誤開店做生意啊,不然我們怎麼領故事呢……”
說這話的小姐妹被按住手,旁邊的趙流雲搖搖頭,轉頭又朝林靈柔聲道:“大大,還請在上面再添幾個字。”
“好啊,是什麼?”
林靈又拾起毛筆,旁邊蘇甯兒确定林靈沒有受傷,接過桌子下林靈遞過來的碎銀,起身離開了。
趙流雲擡眼,别過耳畔的發,嗫嚅着唇:“寫,風鳴大大,中間一個愛心,然後是我的名字。”
林靈還以為是什麼呢,隻是這種程度,就給這小姑娘害羞成這個樣子,作者魅一下她的讀者難道不是應該的嗎,便也垂眸動筆。
“趙流雲,我的名字。”
小姑娘的聲音聽着還是害羞,但視線不偏不倚沒有閃躲,直直看着林靈。
“好了。”
林靈把寫好的宣紙再次遞給這姑娘,趙流雲小心地收好,退到一旁,沒擋着後面的人。
隊伍繼續有條不紊地前進,蘇甯兒也買回林靈交代的藥。
林靈把藥收在一旁,直到面前排到一個髒污破衣的小孩,她擡眸望了過去:“需要寫些什麼?”
小孩十一二歲的樣子,該是和阿十一樣的年紀,隻是要比阿十還瘦,看着有些發育不良。
他輕輕擡眼,小聲地蠕動雙唇:“寫大大的名字就好。”
林靈點頭,寫好後擡手遞給對方,在對方要接住時,林靈卻收回了手。
這舉動無疑讓盼着故事、望這邊看的人摸不着頭腦,林靈隻說:“我這兒有藥,你胳膊上流血的傷口處理一下吧。”
郭白這才注意阿狗胳膊内側的小片血紅,抓過來細看,叽裡咕噜道:“狗兄,你是剛才那些人争執時劃到的嗎?怎麼這麼長時間都不說啊,還好這個姐姐人美心善……”
一旁的蘇甯兒看墨還有很多,退到後面跟那些姑娘正聊天,聽到這邊動靜,才知道原來林靈要的藥是用在這孩子身上。
想到自己怎麼說也是在這做工的,雖然活輕松,也不能什麼都讓掌櫃的去做,便上前把藥遞了過去,溫聲囑咐:“還是盡快處理的好,小小年紀别留下疤了。”
阿狗呆滞的眼珠子移到蘇甯兒的方向,蘇甯兒被那視線盯得一陣毛骨悚然,不自覺退到林靈身後,磕絆問:“怎麼了嗎?”
旁邊撸起袖子,含笑接過藥,正給阿狗處理傷口的郭白見縫插針“啊”了一聲:“沒有啊姐姐,姐姐說的對,你們女孩子留疤更是不能的,要注意保護好自己。”
阿狗的視線便又落在郭白身上,郭白從旁邊好心的小姐姐那裡接過一條粉色的帕子,貼心地在阿狗傷口上打個蝴蝶結包紮。
卻又緩緩皺起了眉,面容逐漸嚴肅,随後豁然一笑,朝阿狗爽朗道:“狗兄定不會嫌棄我弄得醜吧……怎麼了啊?”
髒污小臉向下看過去,隻撇撇嘴:“醜……還嬌貴。”
郭白隻聽了前半句就不好意思地叽裡咕噜起來,随後也接過他阿哥拜托要領的宣紙,便要拉着阿狗離開。
“狗兄喝過酒沒,酒可是個好東西,我請狗兄啊,狗兄可千萬要陪我喝上一杯,狗兄你不知道,我平時解解饞都要被我阿爺劈頭蓋臉一頓罵……”
阿狗抿了唇,雖沒說什麼,卻跟上郭白的腳步。
林靈忙在後面喊:“還請留步,可否能等靈兒發完這些宣紙,靈兒有些事情想同你講。”
郭白傻傻回頭,确定林靈是同阿狗說的,問:“隻有狗兄嗎?我呢?”
林靈沒想到會被這樣問,愣住一下,郭白笑道:“好啦,玩笑啦,那狗兄你留下,明天還一起排隊啊。”
看着郭白離去的身影,林靈心念這小孩好玩,喊道:“小兄弟,在下林靈,你叫什麼啊?”
郭白背身邊走邊擺手,隻道:“在下郭白,姓郭,名白。”
周圍聞言有一瞬熄了聲,郭白目視前方大步走着,被小小一個門檻絆腳,踉跄地弓身往前沖了幾步。
然後就保持着這個姿勢石化,最後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