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線任務:存活72小時(01:31:01)】
喪屍結晶的藏匿位置毫無規律可循。
有的深嵌在咽喉深處,有的深埋腐壞的頭顱内部,有的甚至包裹在粘稠惡臭的胃容物中。
至于大腸裡有沒有?太宰治表示敬謝不敏,完全沒有興趣去翻找。
便利店内的十六具屍體,最終隻在兩隻變異喪屍體内和一隻普通喪屍的顱骨内找到了結晶。
“嗚哇,沒想到到了這種鬼地方,還要我負責‘摸屍’……真是臭氣熏天,人間地獄。”
太宰治發出有氣無力的哀歎,他試圖用手捏住鼻子隔絕那無處不在的惡臭,但看看沾滿污迹和不明粘液的手套,隻能悻悻作罷。
結晶回收的能量有多有少,梨繪完全不嫌棄。
正所謂風險和收獲并存,看着系統賬戶裡【能量:53】的明晃晃數字,她内心深處湧動着前所未有的富足感。
美滋滋地欣賞着這來之不易的能量數字,梨繪心中升起一絲疑惑。太宰治面對這些猙獰腐爛屍體時冷靜的近乎漠然,換做是她,恐怕早就吐得天昏地暗。
梨繪直接問了出來:“太宰,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這些屍體?還有你為什麼會随身帶着槍?又怎麼知道喪屍的弱點在脖子?”
頓了頓,她的問題如連珠炮彈:“對了,你的真名就叫太宰治嗎?技能居然叫人間失格诶,你是那位作家太宰先生的粉絲嗎?”
想起綁定之初系統提示的“文豪野犬A-619世界線”,這名字本身就透着古怪。
她注意到,在提到“作家太宰治”和“粉絲”時,太宰治臉上那略顯輕浮帶着點玩世不恭的輕松表情消失了。
他微微蹙眉,暴露在外的鸢色瞳孔如同凝固的糖漿,眼眸深處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寒意。
這表情變化快得如同錯覺。
下一秒,那微不可查的寒意如水汽般蒸發,太宰治的左眼彎成了無害的新月狀,嘴角勾起慣常的笑容:“好多問題啊梨繪醬,光是你問我答,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不想回答的話你可以不說,你現在笑的好假。”是假笑,梨繪确信。
“這都被你發現了~”太宰治誇張地聳聳肩,随即提議,“不如,我們來玩個互問互答的遊戲怎麼樣?一人一個問題,必須誠實回答。”
梨繪思考了下。
她,一個普普通通遭遇車禍,死後轉生成系統的女大學生,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但她本能地覺得應該抓住主動權。
梨繪應下:“可以,不過你先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太宰治踮起腳尖,像隻輕盈的黑貓,靈巧地從兩具堆疊的屍體縫隙間蹦了過去。
他身形颀長,目測接近一米八,卻異單薄,寬大的黑色大衣将他襯得更為瘦削,跳躍間竟帶着奇異脆弱的翩跹感。
他一邊漫不經心地踢開擋路的碎玻璃,一邊挨個回答梨繪的問題,語速平穩流暢。
“從事的工作恰好需要深入了解人體結構。之前觀察這些喪屍的時候就看出來了,它們的脖子骨頭異常脆弱,尤其是腦袋膨大後,頸椎骨根本支撐不住。”
“帶槍的理由和不害怕屍體的理由同上。”
“太宰治是真名,不過,确實有過曾用名。”
“至于‘太宰先生’的粉絲?"他發出一聲短促的、意義不明的輕笑,帶着毫不掩飾的嫌棄,“這聽起來簡直糟糕透頂。”
回答完最後一個問題,他停下腳步,轉身面向梨繪的系統屏幕,目光灼灼,“好了,現在輪到我了。”
太宰治回答得過于順暢,甚至沒有一絲停頓猶豫,梨繪差點沒反應過來他已經答完了。
“你問?”梨繪正色,做好準備。
“梨繪醬,你真的是‘系統’嗎?還是說……你曾經是人類?”
太宰的聲音低沉些許,帶着探究的意味,“你這麼執着于完成這個‘遊戲’,是不是有非要完成不可的願望?嗯,我猜猜,如果梨繪醬曾經是人類,那你的願望是……複活?”
“對啊,”梨繪帶着理所當然的坦然,“我沒跟你說過嗎?”
“诶?”太宰治臉上那副掌控一切的表情瞬間凝固了,瞳孔微微放大,呈現出一種近乎空白的錯愕。
他顯然沒料到梨繪會如此直白的承認,更沒料到答案會如此普通。
“不好意思哦,我隻是區區一個死掉的人類,運氣不好轉生成系統而已。”
梨繪的聲音甚至帶上惡作劇得逞般的輕快。她看着太宰難得露出空白的表情,内心深處湧起扳回一城的暗爽。
從短短一個多小時的相處,她深刻體會到宿主太宰是個心眼比蜂窩煤還多,滿腦子黑泥,智商奇高但三觀疑似歪到咯吱窩的家夥。
不過轉念一想,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獨自住在集裝箱裡,随身帶槍,對屍體和死亡司空見慣——十有八九是跟在某個極道組織後面讨生活的馬仔。
梨繪心中那點小小的得意又化作了釋然,甚至夾雜着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空氣安靜了兩分鐘。
太宰治站在原地,微長的劉海垂落遮住他的眉毛。幾秒鐘後,像是消化了這個信息,他的臉頰微微鼓起,做出了一個符合他年齡略顯孩子氣的包子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