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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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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難後遍地怪物的死寂城市裡,理應物資匮乏,食物斷絕。

然而此刻,一股清晰可辨的肉類烹煮後的濃郁香氣飄蕩在空氣中,與破敗的死亡氣息形成了詭異的反差。

校園入口處,鏽迹斑斑的智能伸縮鐵門緊緊閉合。旁邊門衛室厚重的防盜門被粗大的鐵鍊鎖住,一個鏽迹斑斑的鎖頭懸挂其上。

太宰治在寬大的風衣口袋裡摸索片刻,竟掏出了一小團細鐵絲。

梨繪摸不着頭腦。

“其實從伸縮門上翻過去也可以吧?”

小學伸縮門出于安全和美觀考慮,高度一般在1.5米左右,太宰治的身體素質應該可以輕松翻過去。

太宰治卻置若罔聞,兀自小聲哼起不成調的曲子,歌詞裡似乎有什麼“自殺”之類的字眼,梨繪聽的頭大。

他捏住細鐵絲,手指靈巧地一撚便将其拉直。随後,鐵絲尖端探入其中,他的手腕極靈巧地轉動了幾下。

“咔嚓。”

一聲輕響,巨鎖竟被他如此輕易地打開了。

“哇哦。”梨繪發出一聲由衷的驚歎。

太宰治推門而入,閃身進入校園後又細心地将門重新鎖好,仿佛隻是來拜訪的普通訪客。

踏入校園内,地面雖鋪滿枯枝敗葉和零星的碎石子,卻沒有外面随處可見的腐爛屍體。一種刻意維持的,帶着末世悲涼感的整潔籠罩着這裡。

太宰治的腳步卻突然停住了。口中那輕快的小調戛然而止,臉上慣常帶着點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間褪去。

鸢色的瞳孔仿佛凝結成冰,毫無溫度地掃視着這片詭異的淨土。

梨繪直覺這家夥心情不太好,一看系統屏幕,他的心情值果然在十幾和八十幾反複橫跳。

太宰治的聲音響起,平靜得近乎詭異:“梨繪醬,你對‘吃人’這種行為怎麼看呢?”

“吃人……?有人性的人不會做出這種事吧。”梨繪皺眉,連帶着屏幕裡的Q版形象都變成苦瓜臉。

太宰治鼻腔裡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輕哼,突然擡手,帶着點發洩般的力道,狠狠戳向屏幕上梨繪Q版小人鼓起的臉頰。

他的手指依舊被系統防禦機制彈開。

“都說了不要戳我的臉,退一步來說你這是不尊重合作夥伴。”梨繪現在的感知很奇怪,小人連通她的五感,像隔着一層紗鈍鈍的。

“那進一步呢?”

太宰治繼續往地圖右邊的綠點靠近,小路兩旁是枯黃的草坪,上面稀疏地種着幾顆營養不良、蔫頭耷腦的白菜。

指示牌箭頭指向不遠處的建築——體育倉庫。

校園内部空間相對封閉,梨繪一邊緊張地掃描着周圍可能潛伏的危險,一邊試圖緩和氣氛。

“進一步就是,太宰治小朋友你不尊重長輩!十六歲的弟弟還不快喊聲姐姐來聽聽!”

太宰治臉上立刻浮起誇張的驚訝表情:“是嗎?梨繪比我大嗎?完全感覺不出來——”

就在這插科打诨間,他們抵達了操場邊緣的體育倉庫前。小學規模中等,操場不大,倉庫看起來也就百來平米的樣子。

倉庫門口的空地上有重物拖拽後血液幹涸的痕迹,血液氧化後沁入水泥地,一層一層的交疊。完全幹燥的血迹混着人肉在地面摩擦的肉泥,邊緣幹硬翹起。

太宰治的鞋尖無意中蹭過一小片翹起的血痂,那東西立刻碎裂成細小的棕黑色碎屑。

緊閉的木門縫隙裡,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着血腥氣和肉香的怪味鑽了出來,讓人從骨頭縫裡都泛起生理性的惡心。

“人就在裡面。”

梨繪确認地圖上的兩個綠點與太宰治幾乎重合。

她迅速将系統屏幕調整為完全透明模式。雖然除了太宰治沒人能看見屏幕,但謹慎起見,避免有人通過他瞳孔的反光察覺端倪。

“嗯。”太宰治低應一聲,沒有立刻推門。

倉庫内隐約傳來兩個女人的争吵聲,一個幽幽的女聲斷斷續續,帶着神經質的顫抖。

“……好香、好惡心……麗奈……我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了!讓我死吧!求求你讓我死吧!!嗚嗚……讓我死……”

緊接着,一個相對冷靜、卻帶着某種偏執安撫意味的聲音響起:“花葉,快吃吧、吃吧……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們啊。”

聽到這裡,未經黑暗真正打磨過的梨繪,才後知後覺地将線索串聯起來,瞬間恍然大悟。

“她們……在吃人?”

她聲音發緊,帶着難以置信的顫音。想起太宰治之前的問話,以及那句“為了孩子們”,她心底還抱有一絲渺茫的僥幸,“是屍體吧?死去的……屍體?”

沒頭沒尾的一句,太宰治卻立刻明白了她的潛台詞。

“是屍體,不過是新鮮的、剛剛失去生命、血液還帶着體溫的屍體。”

【觸發支線任務:校園的孩子們】

【任務目标:查明真相并确保孩子們的安全】

【獎勵:能量x20、自由屬性點x1】

“太宰,這個任務要做嗎?”梨繪的聲音帶着猶豫。

“當然。”太宰治回答得斬釘截鐵。

他側過頭,臉上瞬間切換出那種人畜無害,甚至帶着幾分少年羞澀的乖巧笑容。

精緻的眉眼在昏暗光線下顯得尤為清秀,纏繞的繃帶更添幾分脆弱感,任誰看了都難以将他與威脅二字聯系起來。

太宰治的假笑面具重出江湖。

他上前幾步,擡手輕輕敲了敲厚重的倉庫木門。他清了清嗓子,再開口時,聲音變得細弱可憐,帶着恰到好處的顫抖和惶恐:

“你好,有人在嗎?我剛剛……好像聽見說話的聲音了。”

太宰嘴上弱聲弱氣地扮演迷途羔羊,臉上的表情卻如同戴着一張完美的面具,毫無波瀾。

梨繪覺得如果把他丢進演藝圈混個幾年,高低能捧個影帝獎杯回來。

門内沉寂了幾秒,随即傳來極其輕微、極力壓抑的腳步聲,正朝着門口靠近。

作為旁觀者的梨繪緊張得不行,她壓低聲音:“小心,人在門後。”

太宰治嘴角勾起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繼續用那副可憐兮兮的腔調說道:“我好餓,已經三天沒吃飯了,你們在煮東西嗎?我吃的很少的,還可以幫你們幹活,求求你們了……”

許久,木門打開一條縫。

一隻布滿蛛網狀紅血絲、深深凹陷的眼球猛地貼在了門縫上。眼窩周圍是濃重的青黑色,那漆黑的瞳孔渾濁不堪,毫無神采,隻有一種近乎瘋狂的混沌在緩緩轉動。

偏偏眼睛的主人不覺得自己吓人,她的視線如同毒蛇的信子,迅速掃過太宰治身後空曠的黑暗,确認隻有他孤身一人後,那隻眼睛裡才擠出一絲極其僵硬扭曲的和善笑意。

是嘴角被強行拉扯到極限,眼周肌肉卻冰冷緊繃,不見一絲笑紋的獰笑。

“請進、快進來吧,你來的正好,我們正要開飯呢。”

迎太宰進門的是剛剛被稱為麗奈的女人,她枯瘦如柴的手緊握着一根燃燒大半的紅蠟燭。

蠟油沿着蠟燭邊緣不斷積聚滾落,一滴暗紅色的蠟油正巧滴落在她虎口粗糙的皮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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