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那笑聲。
鐘婳努力冷靜下來,她問靳時安:“靳先生,我可以把兩個扣子分開嗎?”
“當然可以。”靳時安說道。
他當然也覺得,自己先動手,會把鐘婳那邊的繩子往自己這邊拉扯,作為一對陌生的男女,這顯然有些不妥。
鐘婳得到允許,伸出手,攀在兩個扣子的連接處。
這個角度,能讓她仰視到靳時安的側顔,他側顔幾近完美的線條,讓她忍不住心裡想了一下:“這應該算是妖孽級别的人物了吧。”
靳時安由着她嘗試,面對一個陌生人,她難免局促緊張,再加上兩人身高有懸殊,努力了半天也沒有把扣子解開。
由于着急,鐘婳的臉色绯紅,睫毛上都泛起濕漉漉的水汽。
忙碌了好半天,也沒解開打結的地方,鐘婳隻好作罷。
她攤手:“不好意思,靳先生,我解不開這個扣子。”
靳時安低眉看向她,用詢問的語氣:“那我來?”
鐘婳點點頭,眼前人看起來彬彬有禮。
她甚至一度懷疑,姑姑在直播時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
但是下一句,靳時安就似笑非笑對她說:“同學别亂動,西裝很貴哦。”
……
她努力保持平靜,目光投向了門外。
忽然靳時安說了話:“上次的事很抱歉。”
鐘婳:“上次?”
“我不在國内,我的朋友替我道歉,結果他不知道迪斯科是個小烏龜,送了那張餐卡。”
鐘婳想起了那件事,當時是有些生氣,但是想來别人也是無心的,也就忘了。
“沒關系的,這樣的事,以後不會再發生就好了。”說完,鐘婳自覺尴尬。
這是萬分之一的偶然事件,怎麼能怪上人家。
她一忙起來就會開心,開心了就容易忘記一些事,更何況這個事情引起的不适感也就是那麼一瞬間。
靳時安并沒有覺得她說的話有什麼不妥,連他也覺得發生在兩人之間的小概率事件有點多。
但是他内心裡似在隐隐的期盼這樣的事再多一點。
他的注意力也在飄散,但還是非常有耐心地一點一點去解開那個結。
靳時安看了一下徽章别針那個地方,找到了症結所在。
他先是費了點勁,把徽章拿了下來,然後又将抽繩和徽章結絲的地方剝離開。
全程沒有一點不耐煩。
鐘婳想着,還好這個小區裡人煙稀少,要是在鬧市區,豈不是更尴尬。
正這麼想,一樓的地方有聲音傳過來。
鐘婳轉過頭去,是住在一樓的程奶奶從自己家走了出來。
之前程奶奶出去郊遊,不小心摔傷腿,現在她的腿恢複得很好,已經可以不坐輪椅。
今天程爺爺在家做飯,她一個人拄着拐,想出去遛彎。
結果一出門看見鐘婳和人在大廳交談。
程奶奶很喜歡鐘婳,她的親人都不在身邊,覺得看見她就像看見自己的外孫女,有時候家裡做了好吃的,她會坐着電梯直到二十五樓,給鐘婳送過去。
如今見到靳時安和她站在一起,非常登對的外形,令程奶奶有一點點吃瓜的表情。
鐘婳看見她的神情,知道她誤會了,紅了臉。
她先是向着程奶奶問了聲好。
然後沖她擺了擺手,意思是您誤會了,程奶奶邊看着他們邊往外走,吃瓜的欣慰表情溢于言表。
鐘婳再擡眼望向靳時安,發現這人還滿眼笑意,不禁有些羞怒。
還好扣子已經被靳時安解開。
鐘婳不好意思再被程奶奶看到。
她帶着嗔怒看了靳時安一眼,也沒有告别,就匆匆轉身離開。
看着她纖瘦的背影,靳時安想到少年時見過她的模樣,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很久。
但是鐘婳依舊溫柔沉默,除了長成了大人模樣。
其他的,似乎是沒有改變。
他把那枚剛摘下來的徽章握在手心,又走到了公寓門外。
擡首望望,頭頂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放晴,雲彩和天空交織在一起,氤氲出晚霞的顔色。
靳時安的心也跟着明淨和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