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奚止收了劍,表情平靜無波無瀾,不再關心伍塗呼吸即将停止,轉身與另一邊小二驚懼眼神對視上。
小二見魏奚止看過來,架在山盼脖間的刀更是抖得跟個篩子一樣。
山盼閉緊雙眼裝着暈,拼命忍住想要睜眼把小二弄死的沖動。
鼻子突然嗅到一股血腥味,她心中莫名開始有些躁動,緊接感受到小二愈發抖且不斷靠近自己脖子的刀。
她的手指顫了顫。
“别過來!”
小二聲音恐懼打着顫,在山盼耳中卻聽得清清楚楚,打斷她躁動的心緒。
“别過來!再過來我現在就殺了她!”
小二面上努力保持着冷靜,但眼神動作一一暴露了他的真實情緒,他不斷想着怎麼在眼前如玉卻兇殘的人手中活下來。
小二快速掃了眼不遠處地上沒動靜的伍塗,心中安定了些。
他從前在客棧也聽人讨論過魏奚止,這次魏奚止是為了殺那個男人而來,他隻要示弱,小命還是保得住的。
況且他現在要挾了個普通人。
小二抓着綁住山盼繩子的手緊了緊。
見魏奚止當真停住腳步,盯着他像是在思索什麼,小二低頭,又猛地擡起頭,臉上眼淚鼻涕相交,在那張賊眉鼠眼的臉上更顯惡心,“少俠!我是被那人要挾的啊!”
“我本來是杏花村的普通人啊,家裡上有老下有小,有娶了不久的妻子,有個出生不久的兒子,家裡都靠我掙錢,我便來到杏花客棧做個小二,原先的掌櫃心地善良,為人熱心,對我們這些生活困難的待遇都好了些,我對她也是感激不盡,然後……”
小二擡眼看了魏奚止一眼,卻也隻看到他淡然沉默的樣子,于是重新垂下眼,掩去其中陰狠繼續道:
“然後那人來了,他把大家們都殺了,血流了一客棧,我本也難逃他的大刀,他卻留下我,讓我繼續當小二……”
小二頓了頓,情緒頗為激動喊道:“我不是苟且偷生!”
手中的刀無意識離山盼更近,差一點便可割破她脖頸的肌膚。
“我是為了報仇!我是為了有一天把那人殺了為掌櫃和大家報仇!”
小二情緒更為激動,眼眶中的眼珠子似要噴出來。
魏奚止靜靜着他,隻說了一句。
“放開她。”
山盼正思考什麼時候睜開眼好些,她已經被小二的動作和捆得有些不耐煩,聽到魏奚止的話心中愈加納悶。
他和這蛇蠍心腸的小二啰嗦什麼,按照他懲惡揚善的名聲,不應該直接一劍殺了他嗎?
山盼還在想,魏奚止卻又開口,“放開她,你走。”
聲音真好聽,山盼又想。
小二眼睛瞪大,頓時松開綁着山盼雙手繩子的手,隻一手拿着刀,将山盼推向魏奚止,迅速轉身朝客棧外跑去。
魏奚止人沒動,手中劍也沒有動,隻是在看見那一抹杏黃朝自己而來時,瞳孔不自禁放大,周遭仿佛都模糊了下來。
他下意識前進幾步,伸出手将她摟住。
她靜靜被他摟在懷裡,柔軟得令他心驚。溫熱的體溫灼燙他的手,微淺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衣裳,惹得他的身體不禁一僵。
他漆黑纖長的睫毛顫動,在臉上留下羽扇般的影。
她身上為何有香味?
如果山盼得知他的想法,一定會認為他真是餓了。
她又是暈倒在地上又是被綁,身上除了灰還是灰,哪來的香。
被一個陌生且未來要殺她的男人這樣摟在懷裡,山盼此刻心情有些不好,想到如果睜開眼會有多尴尬,便繼續努力裝着暈。
鼻尖觸碰到他微薄衣裳,幾乎可以感受到他胸膛的柔軟有力。
離得如此近,山盼思索着現在下毒的成功率,又遺憾于沒帶把鋒利的匕首。
這種情況,匕首可比毒要方便。
魏奚止眼神移開,不敢去看她。
一是他認為自己的行為想法太過于冒犯和不堪,趁她昏迷對她行如此舉動。
二是他接住時便發現她是清醒的。
她會不會認為自己舉止不端?
她是何時清醒的?
魏奚止嘴唇動了動又咽下想說的話,羞恥于自己還沒有松開她,心中止不住擔憂她對自己的印象不好。
可臉上除卻眼神飄忽不定外,仍是淡定平靜,看不出任何破綻。
還沒等他想好将山盼放在哪裡,地上的伍塗像是回光返照,更準确來說是詐屍般突然站起身,面色青紫可怕至極,一雙眼溢滿血,不停流下來,直朝魏奚止攻去。
沒有拿刀,隻是憑蠻力揮着拳,像是喪失了神志。
魏奚止目光冷冷看向伍塗,揮劍擋住伍塗拳頭,發出硬物相撞的聲響。
看着伍塗模樣,魏奚止心中警惕,摟着山盼手緊了緊。
他不敢放開她。
山盼此刻卻滿心震驚,她嗅到了她從前在教中研究出的毒的味道,和另一種東西混雜在一起,惡心得令她作嘔。
魔教主張自由發展,從而吸引來的大多也是擅長異術之人,比如擅長毒蠱之人。
山盼自幼拜在教中用毒最為厲害的三長老門下,有着天賦和資源,她在用毒上很快便登堂入室,除卻一些老家夥,在用毒上她難有敵手。
而剛剛聞到的毒,早因她覺副作用大而銷毀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