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讓他成功的,等到她找到人把她的病治好,她就去找蠱蟲把他變成人偶。
她隻喜歡他的皮囊罷了。
魏、奚、止。
山盼默默将那三個字咽下去。
“望之!”
山盼眼中迅速閃過一絲不耐煩,又重新換上笑意。
楚洛川固然好,固然很有用,但實在讓她覺得麻煩。
“我在房間裡。”
“好……嗯?望之你怎麼把這些東西都扔了?”
楚洛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山盼無語道:“怎麼?你想要你撿走。”
“我不要别人的東西。”
他冷哼一聲,說的話頗有些陰陽怪氣。
“……”
山盼一時沉默。
“你和宿容說了什麼?”
“我能和他說什麼啊。”
楚洛川聲音輕飄飄的,有些漫不經心。
“你心悅我?”
山盼直接開口。
楚洛川一愣,從脖子到臉到耳朵瞬間漲紅,像個紅蘋果,他一緊張,說話也支支吾吾,腦袋迷糊,一時也沒有注意到山盼的情緒不太對勁。
她知道他的心意了,好突然。
他都沒有帶聘禮來。
但他還是果斷開口,生怕山盼解釋說她說錯話了。
“我、我心悅你。”
他心跳快地要跳出去,又緊張又期待。
令他像接受審判般看着她的背影。
但她沒有回頭,輕輕吐出一句話。
“抱歉,你真的很好,但我不喜歡你,也希望你不要再和之前那樣……那麼對我了,我們依舊可以做好友。”
氣氛莫名凝固了。
過了一會,楚洛川開口了。
語氣很正常,和往常一樣。
“是不是魏奚止和你說了我什麼壞話,我就知道他心眼小……”
“沒有。”
“那是不是你生氣我最近太煩你了?”
他的聲音有些慌亂。
“也沒有。”
“是不是我今天不好看,你不喜歡了?”
“你很好看。”
“是不是我來得太晚了?”
他已經開始哽咽。
山盼認真想了想,回道:“也許吧。”
“你要對我這麼狠心嗎?我有那麼醜嗎?你為什麼不回頭看我?你對我難道一點喜歡都沒有嗎?”
“你要的答案我已經說過了。”
“……”
……
一時間沒人再開口,山盼覺得維持一個動作實在是累,她便起身回頭看去。
房間除了她外,已經空無一人。
山盼看着一地東西,不禁揉了揉太陽穴。
問蟬山莊她不想呆了,反正成宛總是帶着任平生于清纨何縱幾人下山,但她得再呆些時日等殷家的信和金絮金柳的消息。
順便計劃計劃怎麼整宿容一頓。
隻是山盼沒料到,這一呆便呆到了六月底七月初。
……
鳴海城臨海,可這時的暑氣也濃得化不開。
烈日炙烤着大地,蒸騰起的熱浪扭曲了遠處的屋舍輪廓。
山盼正躺在床上午睡。
旁邊的冰不知什麼時候化成了水,風吹進來也是熱的。她緊鎖着眉頭,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将兩鬓的碎發染濕。
她隻覺渾身都黏糊糊,難受極,在床上左翻右翻起來。
窗外的蟬鳴尖銳,刺得人耳膜生疼,山盼緊緊閉着眼,下意識開口喊人。
“宿容!”
但喊完她又猛地睜開眼。
她才反應過來宿容不會在,自從那天,她便不讓宿容來她院子了,連同其它的一切事務她也找了其她人來做。
但她實在不習慣,便免去那些人做一些近身的事。
内力可以散熱,山盼卻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她就開始懷念宿容的好。
山盼歎了一口氣,拉攏身上半散的紗衣坐到書桌旁發呆,又拿起一邊的扇子扇風。
殷家最新給她的信裡寫着神醫和殷昭飛行蹤不定,金絮金柳那兒給她的消息也隻有教中大緻的安排等。
任平生于清纨何縱總在下山,她隻好偶爾與她們聚一聚,楚洛川則看不見他的人影,聽說他回他家了。
至于宿容……
她好像一直沒有聽到他什麼消息。
再這樣下去,她實在受不了了,再過幾天她就離開山莊。
山盼發着呆打着扇,又有了困意。
忽然,窗台那邊傳來“笃笃”輕響。
山盼眨了眨眼,放下扇子朝窗台靠近。
走近,她便和兩個黑豆般的小眼睛對視上,山盼眉毛一挑。
一隻她沒見過的信鴿。
“小灰你是誰家的呀?”
山盼笑着問它,一邊伸手去拿旁邊特意放着的鳥食遞給它吃,等它吃好,便去解開它腿上的信。
“咕咕。”
等到山盼将信拿走,它便扇着小翅膀飛遠了。
山盼看着它飛遠的鳥影,又低頭去展開手中的信。
見字如晤:
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
待你共商離莊日。
于荷花小院。
盼伊至。
宿容
“……”
山盼看着信的那句“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有些發愣。
宿容人快不行了?
雖然她沒什麼文化,但也看得懂前兩句在賣慘,後一句則是說自己身體差到氣若遊絲了。
不會是那兩處傷都發炎了,宿容不肯治療危在旦夕了吧。
那她要去看看他了。
窗外,一道黑影掠過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