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院中鳥雀便也多了,
池珝緣端着小碗小米撒在樹下,仰起臉便能看到高矮不一的樹枝站有數列茸圓的鳥雀,雖然臉上神情一直警惕着有人靠近不肯落下,但是卻每日都會來這。
待池珝緣走遠些它們便一飛而下,在地上搶食。
春桃悄悄擡眼去看池珝緣,發現池珝緣并沒有什麼失落的神情,仿佛這樣遠遠看着也很好。可春桃心中還是不舒服,自從那日常軒憤而離開莊子以後,便再沒有來過。
若是夫人為了自己當時在雪地裡跪着的事情和常軒大吵一架,豈非自己成了罪人。
越是如此想,春桃這段時間愈加過得心中難安,偏偏池珝緣從不說起這件事,她便更加内疚了。
春桃猶豫着開口:“夫人……”
池珝緣微側過臉,耐心等待着她的話。春桃則眼神來回閃躲,“大爺許久不來,是不是還在生氣?您之前病得那般重,後面連大夫都沒有再上門。”
池珝緣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臉,“别擔心,他與我之間的事情早該了結,就算把我關在此處也不過是掩人耳目。”
“夫人,我真的不明白,能否就将理由告訴我呢?”春桃問,“當年大爺與夫人剛成婚的日子我都看在眼裡,大爺對您絕非沒有情意,您自然也是。”
“至于那些……那些污蔑夫人的話,我決不相信夫人與成王之間真有什麼。”
成王,池珝緣許久未曾從他人口中聽到這個人的事情。
春桃也許煩惱了很久,池珝緣能夠看出春桃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樣,但關于那些複雜的過往,池珝緣隻覺得實在沒有必要讓其他人也被牽扯進來。
但春桃很迫切,這孩子心性純真,認為沒有桑柳,池珝緣就不會和常軒鬧成這樣子,也不會被關在此處。
池珝緣稍微垂下眼簾,似在回憶:“我與成王自是沒有什麼,但成王曾經向先帝求過賜婚,所以旁人便總覺得我和他有些舊情。”
春桃驚得張大嘴,“夫人?!”
她的聲音太大,一時旁邊那些吃着地下小米的鳥雀都聞聲受驚飛走,而池珝緣則輕笑着搖搖頭,頗為無奈,“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先帝當時審理完我父親的案子,因成王求賜婚的事情,先帝隻好将我留在京中,而後我雖嫁給常軒,但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事情還是悄悄傳開。”
“那…”春桃下意識看向周圍,壓低聲音問:“為何夫人當時沒有選成王呢,畢竟是皇子,那夫人現在就不是夫人,而是王妃了。”
對此池珝緣隻是笑而不談,春桃有了能夠新的胡思亂想的事情,對于常軒不來莊子的事情一下便丢到腦後。
池珝緣見她已經一掃剛剛陰霾神情,才再度看向遠處,思緒也漸漸放遠。
先帝有很多的妃子,自然也有不少皇子皇女,但不知為何,大多都會早夭而亡。能夠活下來的皇子也不過幾位,如今臨朝的皇帝便是先帝的五皇子,也是常府的姻親,常柔早先嫁予五皇子,而後五皇子登基為帝便封常柔為貴妃。
成王排行十一身體卻相較其餘皇子健康得多,在五皇子登基為帝後,他便被封成王外派至封地無诏不得私自回京。
春雨來得突然,有時早時還是陽光明媚,到夜間卻是雷雨交加。
常軒站在殿門外等待傳召,可即便隔得如此遠,他都能夠聽見裡面依稀傳出的男人咳嗽聲,還有宮人忙着收拾的聲音。
“國舅爺,您在這多等會吧,陛下今夜不知怎麼,這咳嗽就是一直停不下來。”出來傳話的内侍在常軒耳畔低語,“貴妃說這段時間都讓您暫時少些入宮,否則陛下心情不快,容易觸怒龍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