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珝緣輕歎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知道了,回去吧。”她離開時的腳步忽然停頓一會,本想就這麼離開,終是心有不忍: “明日春桃還會來,若春桃說你學得勤勉,我便考慮你剛剛說的話。”
池珝緣也不回頭去看他的反應,隻是邁步離開。唯有春桃不知情,輕轉目光看向那兒站着的少年,發現少年直勾勾的視線落在自家夫人身上,那雙不似常人瞳色的眼底滿是一種不可言說的波濤洶湧。
他忽然眼光一轉碰撞上春桃的視線時,春桃心中一驚,趕忙收回目光。
幸而她們已經走過拐彎,後面追逐的視線已經無法再跟上來,春桃心有餘悸般松口氣,說不清楚被一個顯然年紀小的孩子盯上為何會有這種令人懼怕的感覺。
但眼下最要處理的事情是那位已經等候在屋内的冷酷男人,春桃擔憂池珝緣又會再度與常軒起沖突,“夫人,可要我幫忙向大爺解釋。”
“不必,你等下就在屋外等着。”池珝緣站直身子,輕聲道:“我與他的事情,不該波及到你們。”
常軒時隔許久才再次認真端詳池珝緣的屋子,這裡與常府裡的裝扮有所不同,更加簡樸一些。但是卻比先前常府裡的屋内多了更多的物件與屋主人喜好的東西。
他撫過桌上的琴弦,擡眼能看到四周挂着的字軸與畫軸,仿佛能看到那個端莊的身影總是靜靜待在桌前,甯可将心神放在這些死物上,從不肯擡眼将目光看向自己。
可不得不說看到這些東西,常軒又覺得池珝緣還是那個自己熟悉的模樣,并沒有改變。這種矛盾的心情令他既安心,可又不甘心。
常軒目光觸及那窗前的風輪時才略感到奇怪,莊子内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想到此刻還未回來的屋子的池珝緣,他心中情緒便頃刻變得很糟糕,正要喚門外陳三,便聽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推開門的池珝緣将門再合上,緩步走至屋内時冷不防便與常軒目光交彙,兩人心思都早已不同。
常軒聲音冰冷問:“你去哪裡?”
在常府時,池珝緣便經常能聽到他這仿佛質問一般的話語,似乎她無論做什麼事都不合他的心意,唯有一步不邁出屋内才能稍微讓他安心。
“有什麼事嗎。”池珝緣也不同他在此處置氣,幹脆将話題轉開,“是為之前抄寫佛經的事情?”
“池珝緣,我不是傻子。”常軒怎麼會聽不出她有意将話頭移至其他地方,隻是用一種毫不掩飾的視線打量她,“我說過乖乖在屋内待着,你若總是這樣違背我的話,我隻會覺得你是故意惹怒我。至于抄寫佛經,你在莊子裡無事正好能在屋子裡抄寫,也并不是什麼難事。”
池珝緣見他來勢洶洶,幹脆句句駁回他:“我不想寫,也不想在屋子裡待着。我做得到也不會做,常軒,我說過我已經不會再忍讓你。”
“你必須忍着,你既入我常府嫁我為妻,這份責任你逃不掉也必須去做。”
先帝賜婚,他們之間的婚事除非有皇帝親自冒天下之大不韪收回才有可能停下。常軒能夠如此理直氣壯自然是因為他們之間仍然未曾和離,而隻要他不同意,池珝緣永遠都會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