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景佳應了聲“是”,伸出手來要拿金錢白花蛇,姚玉璃也不是真生氣,就是嫌他吵得慌,順着台階就下來了。
藥廬裡面三向之牆皆是藥櫃,擺得滿滿當當。
中間是一口大鍋,旁側的木架上擺了幾個熬藥的砂鍋,還有幾個摞在一起的藥缽,這些藥缽大小相仿,隻是材質不同,所用來盛的藥也不一樣。
門邊有一扇高窗,用來通風進日,床邊有一張竹榻,偶爾用來晾曬些藥材,更多的是被長生用來午睡。
長生極愛在日頭好的時候和衣往上一躺,睡得一場囵吞大覺。
陳白榆就露着臂膀面朝窗戶側躺着,那麼大動靜也恍若未聞一動不動,紀景佳走過去輕輕喊了一聲“陳公子?”
“陳什麼公子!快看看他還醒着沒?”姚玉璃一把拎起哭哭啼啼的長生出門去了。
紀景佳:?
帶她轉到靠窗那邊看清了陳白榆,終于明白了長生為何大呼小叫。
陳白榆心口處紮着一個......一支......雙翼箭......的箭頭?略一轉眼就在窗棂上看見了一根脊柱,其上還有一對羽翼......
這不能是她房裡的那支雙翼箭吧?
紀景佳:......好像離恨天裡也沒有第二支雙翼箭了。
姚玉璃好好的捅他一箭做什麼?
這雙翼箭的箭頭兩端各有一對倒鈎,雖不如飛芒重箭那般殺傷力巨大,但因它帶有一對倒鈎,中了此箭之後非常不好取箭,常常伴随着大量的出血,除非生生剜下那塊肉,也同樣避免不了大量失血,是個頗為陰狠的利器。
嗯?那箭頭上是什麼?
紀景佳湊近了一些,兩指剛捏住他外衫的邊,陳白榆突然睜開了眼睛,輕聲出言調侃:“青天白日騷擾良家婦男?嗯?”
“呃......呵呵,”紀景佳讪笑着收回了手,“陳公子無事就好,長生好生擔憂呢。”
約是真的精神不濟,陳白榆又阖上了雙眸,紀景佳的手還是掀起了那一寸外衫,箭頭入的不深,那一對倒鈎也隻是扯住了淺淺一層皮肉,有血緩慢的從傷口處流出來,順着菱角淌入了一層薄膜......羊腸?
紀景佳猛地蹲下身子,一節羊腸自竹榻中央的洞直直垂落下來,一小股一小股的血順着羊腸落入一個青瓷甕中。
原是在取他的心頭血。
是取來給她的嗎?
上次不是脖頸之處的就行了嗎?
怎得這回就要取心頭血了呢?
這血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血乃人體之精,失之過多對人身的損害是不可逆的,就算他有蠱在身生血較之常人快些,那也是需要時間慢慢來的。
雖他是在履行交易而救她,可紀景佳也不忍他大好年華日後就要纏綿病榻。先是取來了止血粉和幹淨的棉布,取了袖口的銀針為他封脈,略一咬牙,快準狠地把箭頭拔了出來,盡管有銀針封脈,還是有一小股血箭噴了一尺來長,有些濺在了牆上。
紀景佳飛快地撒了止血粉,疊了厚厚的棉布壓在了傷口上。
陳白榆眉頭皺了起來,睫毛輕顫,輕咳了幾聲,低聲喃喃:“别怕,沒事......我願意的,我自己願意的......”
昨夜陳白榆從藥廬離開之後沒有回房,而是在先前姚玉璃呆過的竹林裡靜息盤坐了下來,呼吸之聲越來越弱,漸漸與周遭的細微動靜合在了同一個頻率,靜靜地等着魚兒咬鈎。
待紀景佳穩定下來取了針,姚玉璃出門沿着藥廬的小路邊走邊看,沒走幾步就察覺一株雲杉的根部顔色深了一塊。
陳白榆是在這處洗的手。
現在外面到處充斥着紅芒,這塊不仔細看還真不打眼。
姚玉璃捏了些濕泥在指尖一攆,紅泥?他挖紅泥出來做什麼?
原先還隻是猜測,現在紅泥都出現了,他不會真的要燒一個甯兒出來吧?這要是燒個等身的,日日放在床上......
這也......太扭曲了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