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北搖搖頭，帶了點兒自虐般的快感，人固執而無賴：“我，換，不，了。”

兩人對峙着。

周漾瞪視着她。他不眨眼，周漾也不眨，一雙杏眼酸痛的蓄了淚，仍憤恨地仰着小臉瞪着看他。

張北真覺得，這要是把刀，她能把他皮剝了。

又不想真看着她掉眼淚。張北率先偏過頭去，舔了舔後槽牙，倚着櫃台說：“到底選不選？不選我現在打消費者協會投訴你了。”

周漾簡直要瘋了。

她氣沖沖地從櫃台裡走出來，越過張北跺着腳去展示櫃給混蛋拿菜品。

張北倚着櫃台看她。

周漾一手拿籃子，一手拿夾子，沒好氣問：“你吃什麼？”

張北懶洋洋的：“你平時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我沒吃過。”周漾無語，又立馬補充，“不是因為不衛生。”

是那女人沒讓她吃過。張北一直都知道她跟着這家人過的不好。看着周漾白淨倔強的小臉，細細密密的疼快要把他整顆心髒都捏住了。

煩躁像潮水一樣迅速退卻，整個人清晰的隻剩下疼。

他斂了笑，一瞬挫敗下來，反問她：“你覺得什麼好吃？”

“土豆片，藕片，金針菇，玉米，油條和……木耳。”周漾看着貨架。這幾個最起碼幹淨，也不至于混進爛菜葉子。

“那就這幾樣吧。”張北說。

周漾精挑細選的夾了兩片土豆片，兩片藕片，一小點金針菇，兩塊玉米，一塊油條和幾個木耳。然後她轉頭問他，“還要點兒什麼？”

誰家好人這麼吃飯的？一點油水都沒有。

張北知道她防備他，悶痛中又覺得苦澀。他一個一米八幾的人了，竟被這種折磨人的感覺弄的很難熬，又掙脫不掉。

周漾害怕出錯，見他不說話，直接了當說：“你沒别的想吃的我就先弄這些了。”

還不夠他兩口吃的，張北看着她那緊張的小屁樣子，竟鬼使神差的“嗯”了聲。

煮水要幾分鐘。

張北垂眼看櫃台上放着的兩張卷子。

一張物理一張數學。

手機在兜裡嗡嗡兩聲。

是俊俊啊:

【事已辦妥，我在網吧殺一把】

【哥，記得要人女神微信号】

張北盯着那小小一隻。

屁的女神。

周漾把菜品稱完，趁着燒水的功夫，從櫃台裡出來準備收拾江文用過的桌子。

畢竟一共就四張桌。

這桌離門遠，一般客人都愛坐。

結果她剛越過張北身邊，就被張北一把抓住了。

他手指幹燥，有力，扣住她手腕。周漾整個條件反射地跳起來，失聲叫道：“你幹什麼？”

張北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隻知道他看不得周漾做這樣的事。他圈着她手腕的手指又緊了兩分，一副十分受不了的表情：“你難道要用你碰過油污的手指來幫我煮麻辣燙嗎？”

周漾費解地看着他，好笑道：“店裡都是這麼做的。”

“那就不要做了。”他說，“趁早關門大吉。”

周漾無語：“大爺，你是大爺！不做了你給錢麼？”

“你親我，我給你。”張北話接的快，接完硬着頭皮一臉無賴地盯着她，眼神很輕易就滑到她嘴角。

還真有點兒想親她了。

周漾覺得張北肯定是瘋了，學習學瘋的。她使勁想甩開他的手。張北稍稍用力就把她圈的緊緊的：“我說了，我給你錢，”說着，他從兜裡掏出一沓紅色的鈔票，塞給周漾。

周漾不接，一個勁兒地擰着身子往後躲。

張北拿過她的手。那隻手又小又軟，他有片刻的心跳失速，抵着心底的悸動，一根一根掰開她手指，把錢塞到她手上：“你怎麼這麼倔，趁我沒反悔，給你就拿着。”

周漾忙躲着把錢灑了一地。她低頭甩開他，冷着聲拒絕：“我不要你的臭錢。”

水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