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圓美滿今朝醉,
輕淺池塘鴛鴦戲水,
紅裳翠蓋碧蓮開……”
歌詞美好,曲調婉轉,在寂靜的深夜,卻有種難言的詭異。
戊驚靠在牆上,手中的紙被折成小人的形狀,等對面唱完了,戊驚才道:“尤羨。”
電話那頭寂靜了一瞬,傳來了少女嘟囔聲,透過電話線有些黏黏乎乎的:“這都能猜出來……”
尤羨把翻出來的唱片擱到床頭櫃,不甘心地在床上滾了兩圈:“老大,你就沒被吓到一點?”
戊驚想起剛剛她房間附近的異動,把小紙人撂倒地上,小紙人撅着屁股爬起來,受到指引般,從門縫鑽了出去。
尤羨聽見他那邊悉悉索索的響聲,自我安慰,好叭,不回答就當是默認咯╮(╯-╰)╭
這時電話那頭卻突然傳來戊驚的聲音:“吓到了。”
尤羨眼睛瞪圓,從床上站起來:“老大,你快說句話!剛剛我幻聽了,有人模仿你的聲音說‘吓到了’!老大你快說句話啊!”
戊驚笑了一聲:“大晚上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吊着嗓子給我唱曲兒?”
電話那頭就鎮靜下來:“對嘛,這語氣,這風格,這才是老大嘛。”
對面好像窩進被子裡:“老大,這就是你不懂得欣賞了。這首歌叫《花好月圓》,我剛從櫃子裡翻出來它的唱片。你說厲不厲害,一摸到唱片,我嘴巴自動就開始唱。那轉音,那技巧,我這輩子都沒唱得這麼好聽過,這才打電話讓你聽聽,你竟然說吊着嗓子呢……”
尤羨把秦川扔出去後,累得滿頭大汗,一時半會兒也睡不着,就借着僅剩的燭火在屋裡閑逛,在櫃子裡摸索時才發現這薄薄的唱片。
她對着戊驚念叨着怎麼找到的唱片,說得口幹舌燥,腦子越發清醒了。
戊驚像是安了攝像頭:“睡不着?”
尤羨從前睡不着也會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但現在,反正戊驚晚上不怎麼睡覺,她睡不着,打電話給他分享新線索,合情合理!
“對啊,睡不着。”尤羨理直氣壯。
戊驚的聲音被電話修飾得有些低沉溫柔:“剛剛出什麼事了?”
尤羨耳朵麻了一下,她抱着膝蓋,揉了揉耳朵。
尤羨倒不是不願意告訴戊驚關于秦川的事,隻不過事情已經解決了,大晚上打電話說這事總覺得自己有點矯情。
現在戊驚主動問起,尤羨忽略掉心裡的異樣,立馬順竿爬,破口大罵秦川那個老·淫·棍,順便表彰一下自己的機智。
“他那個手跟撲棱蛾子似的,伸出來又縮回去,生怕我看不見!”
“那老賊還想占姑奶奶便宜,我直接朝着他的後腦勺來一錘,輕輕敲醒他沉睡的心靈!”
“多虧我這幾天吃得好,練得好,要不還真拖不出去!”
戊驚靜靜聽着,心中有了猜想。
電話中嘶啦嘶啦的雜音越來越明顯。
尤羨突然咦了一聲:“老大,我眼花了,有張紙在動。”
尤羨看着白色的小紙片從門縫裡擠進來,邁着小短腿走到床邊,撅着屁股往床上爬。
戊驚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我折的……聽見……耳朵……”
嘟嘟嘟,電話徹底斷開。
尤羨伸手把床邊的小紙人拿起來,它圓頭圓腦的,隻有四肢,沒有五官。
尤羨把小紙人放到耳邊,戊驚的聲音就傳來:“把紙人帶身邊,它看不見,但可以聽見,你有事直接對着它說,我能聽到。”
尤羨新奇地提起它的短腿,把小紙人颠倒過來,小紙人連忙彎腰抱住她的手指,避免被她甩下去。
小别緻,還挺東西!
尤羨把小紙人端端正正地擺到枕頭邊,她床邊沒有放過玩偶,現在擺個小紙人上去,竟然還覺得确實有些溫馨可愛。
尤羨往被子裡縮了縮,貼在小紙人旁邊,随着她的呼吸,小紙人像是被撓癢癢般,沙沙抖動。
尤羨被逗笑了,聽着這聲音,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等耳邊響起輕淺的呼吸,戊驚才把手裡的另一隻小紙人放下。
怨氣溢出他的身體,幻化成一隻巨手,輕而易舉地将房門撕開。
空蕩的走廊裡,欄杆碳化斷裂,蛛網密布,木制牆體被燒毀,露出參差的磚塊。在開門的瞬間,屋外的世界似乎已流轉數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