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本想把這孩子交給鹽商洩憤,看能不能換些錢來,就帶了回去。
兄弟死了大半,都是喝過酒拜過天的把子,光埋就埋了兩天。
第三日要抱着孩子下山時才發現缺牙山四周已被人暗中圍了起來。
那帶頭的三人着黑金圓領長袍,定睛一看,被驚出一身冷汗,這天下能着黑金飛魚服的還能有誰!
趙成被金銀裹纏住的腦子此時才清醒了過來,想起拎着那男人回來的時候,他說他怕得肚子疼要上茅廁,他還大聲笑他軟蛋。
可不就是軟蛋嗎?宮裡沒根的東西能硬到哪去,這消息想必就是那會遞出去的。
不然他們不可能來得這樣快!這婦人究竟是何身份,趙成把要掐死孩子的手收了回來,若是他逃不掉這孩子可是個護身符,反正所有人都要死光,要說什麼話還不是由得他編。
想明白了之後,趙成再也顧不得什麼兄弟情誼,循着小道回了密庫帶了些金銀細軟從後山的密道中偷偷溜走了。
一直隐姓埋名到第二年,才從一個說書人那聽來了貞宜皇貴妃的事迹,左右一合計,那婦人應該就是那什麼勞什子皇貴妃了。
他恨那黑衣人,若不是他出來攪局,就算陰差陽錯截了那皇貴妃又如何,兩三天之後他早就沒入茫茫人海了。
但他更恨那李三欺騙與他,可李三早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心中再惱也沒有辦法。
自己手上這個正咿呀學語的孩子哪是什麼護身符,明明是個催命的,就轉手把他賣給了人伢子。
紀景佳随着他的話語來回飄,場面變換得太快,差點吐出來。
那就是明夷的母親嗎?明夷可真是像她,所相像的不隻是長相......
這麼一番話編出來,漏洞多得簡直沒耳朵聽,偏得那縣太爺聽了進去。
趙成向縣太爺編了這套故事,描述得繪聲繪色,還着意往那黑衣人身上潑了不少髒水,想來他是真的很恨父親了。
這趙成不是頭一回犯事了理應是有案記錄在冊的,縣太爺連夜動身去了缺牙山所在的郡,确定了他的身份後才決定上報。
後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楊雲起聞訊而來,傾全力在一夜之間找到了當年的那個人伢子,在一處學堂裡找到了正在院中掃地的明夷。
一路快馬加鞭趕回了皇城,秦不疑在看到明夷的時候,落下了兩滴不知真假的眼淚,歎道:“你可真像你的母妃。”
流落在外的皇子一朝尋回,在望都城中掀起了軒然大波,朝中有一半的人持皇家血脈怎可流落在外,應盡快擇一良日讓他上玉牒。
另一半的人則持他的血脈存疑。
兩相争執不下,秦不疑高坐龍椅,不露聲色地聽着他們吵來吵去,最後指了持疑一派的秦相,讓他安排驗明正身的一切事宜。
楊雲起知曉秦修遠找的是誰,是太醫院中最難啃的那塊骨頭,既然難啃那就換一塊骨頭來啃,楊家的死士趁夜潛入了劉府,剛摸進内院,就發現那劉宏的小妾拿着把染血的匕首癱坐在門口又哭又笑。
那劉太醫是個高壽之人,已經到了古稀之年還貪戀年輕鮮活的身體,能得此下場也并不令人意外,楊雲起覺得老天都在幫他們,此事可成。
成了。
明夷搖身一變成了西秦的二皇子,賜居西三所。
紀景佳有些累,任明夷走遠了也邁不動步子繼續跟了,閉上了眼睛緩緩放松了身體倚靠在了宮牆上。
“月兒。”
紀景佳眉心一跳,聞聲睜開了眼睛,早已轉過街角的明夷正站在拐角處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叫她:“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