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遠走到她面前站定,187cm的身高讓165cm的她有一絲壓迫感,奈雲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小步,右手攥緊背包帶。映遠把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盯着她看了片刻,開口道:“陸冉陽有話跟你說,去吧。”
映遠說完與她擦肩而過的同時,還擡手攥了下她的小臂。
奈雲心下頓感不安,擡眼望向前面不遠處臨湖而立的冉陽,突然有些無措,舉步維艱。
白色襯衫、米色長褲,還是那個陽光清爽的大男孩兒,雙手插兜站在湖邊定定地看着她。
不知道為什麼,同樣是一米八幾的身高,冉陽給他的感覺永遠是陽光溫和,而映遠則會給他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奈雲走近,看到冉陽臉上也同樣挂了彩,白色襯衫上亦有髒污的痕迹,心下疑惑更甚。
“你們倆打架了?”奈雲指指映遠離開的方向試着問。
“嗯。”冉陽突然有些不敢看她,轉過身去雙手撐在欄杆上,面向清晨的湖面低下頭。
“是出了什麼事嗎?映遠剛說你有話……”
冉陽将頭埋了又埋,然後突然轉過身面向奈雲,猩紅着一雙眼睛,表情痛苦地打斷她:“奈雲,是我對不起你……我們分手吧!”
“你說什麼?”奈雲定在原地,全身血液驟冷,耳畔嗡嗡作響,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陸冉陽,顫抖着聲音說:“理由呢?”
“我要結婚了。”冉陽眼睛裡蓄滿淚水,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雙手顫抖地握住奈雲的雙肩:“是我對不起你,奈雲,你忘了我吧。”
一瞬間,奈雲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滴落。良久,才深吸一口氣啞着嗓子艱難發問:“結婚?和誰?”
冉陽仰頭,眼淚滴落下來,抿唇不語。
“是家裡給你安排的結婚對象嗎?你是逼不得已還是另有苦衷?”奈雲抱着一絲僥幸邊哭邊問。
“是,也不是。”冉陽複又艱難地看向奈雲,“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奈雲,對不起!是我混蛋。”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你能不能跟我把話說清楚!”奈雲哭喊道。
“她懷了我的孩子……所以我必須得娶她。”冉陽說完,雙手用力敲打着自己的腦袋,十分痛苦自責。
她懷了我的孩子,所以我必須得娶她……
一陣風從湖面吹過,奈雲忍住令人作嘔的頭暈目眩,身子搖晃了下,她覺得很冷,冷到骨頭縫裡,快要承受不住。
心髒仿佛被一隻大手反複地揉捏,一下又一下地抽搐,痛到快不能呼吸,眼前這個相戀了三年的男人,此刻卻是這樣的陌生。
“好,好。我知道了。”奈雲用手背抹去眼淚,凄凄然地笑了,“陸冉陽,我祝你新婚快樂!”
說完這一句,奈雲頭也不回地跑了,淚水灑在裙裾上,轉瞬就沒了蹤影。
……
映遠是看着奈雲進了宿舍樓又伫足了良久方才離開的。
知道了冉陽的事後,早上在明湖畔尋到那人狠狠地一拳揍下去,剛開始冉陽并未還手,直到後來像是為了發洩心中的怨懑,和映遠扭打在一處,所以才有早上兩個人臉上都挂了彩。
再後來冉陽和奈雲攤牌,映遠其實并未走遠,而是在轉角的長椅上坐下來抽了支煙。學會抽煙還是在大一軍訓的時候,那也是他心情最糟糕的一段時間。
心心念喜歡了兩年的人竟成了自己哥哥的女朋友,他放棄軍校追來平城大學也成了一場笑話。
軍訓回來後煙基本上已經戒了,隻是偶爾煩躁的時候才會忍不住來上一根兒。
此刻映遠後悔了。後悔高二對奈雲一見鐘情卻沒有先一步表露心迹;後悔她在成為冉陽的女朋友後自己仍然選擇什麼都沒有說;後悔知道冉陽不堪托付跑去相親後沒有早一點兒将她争取過來。
直到奈雲哭泣着從他面前匆匆經過離開,傷心至極的奈雲并未注意到在路邊守候的他。怕她發生什麼意外,映遠就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直到看着她進了宿舍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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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雲回到家的時候,方爸方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問奈雲怎麼沒說一聲突然就回來了。奈雲悶聲說答辯完就沒什麼事了,回家住些日子。
聽到她進門的聲音,家裡養的小狗興沖沖地從窩裡搖着尾巴扭出來,在奈雲腿邊親熱着,奈雲俯下身揉了揉它的腦袋:“粒粒乖,姐姐累了,要睡一會兒,你自己玩兒啊。”
說着直起身進了房間關上門,粒粒在外面撓了兩下門,等了一會兒,才又悻悻地回窩去了。
進了卧室,奈雲躺倒在床上無聲哭泣,窗外午後陽光正好,透過窗紗照射進來,奈雲厭惡地起身将窗簾拉緊,一室漆黑。
直到哭累了,奈雲方才沉沉睡去。
晚上,娜娜打來電話,氣憤地說大家已經知道了冉陽和她分手的事,要給奈雲出氣。好不容易平複了的情緒又被室友們的關心給勾了起來,男人遠沒有姐妹靠譜。
被安慰了半天挂掉電話,奈雲洗了把臉,看向鏡子裡的自己,一天的時間,一切都變了。
那個曾經許諾她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人,轉眼間就讓别的女人懷了孩子,想到早上冉陽在湖畔對她說的那些話,字字句句萬般誅心,眼淚又忍不住洶湧而出。
奈雲背轉過身靠在洗手台上,俯首捂住臉,實在不願在鏡子裡瞧見自己這副樣子。而為了這樣的一個男人躲在衛生間裡哭,原本就不值得。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