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家裡有保姆,何勇淩過節期間也是可以吃到熱乎飯的。但過節前出了點小插曲。
保姆小張家也在平城,表示自己可以不用歇的,何勇淩也高興。
誰知陳星背後悄悄跟何勇淩嘀咕說:“她什麼意思,說不用歇是不是打算要三薪啊?”
何勇淩猛然醒悟,追着跟保姆吵了一架,問人家是不是想管自己要加班費才那麼說。保姆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最後何勇淩還是放人回家過年去了,這就導緻春節期間家裡都沒有人給他做飯了。
奈雲和母親敲門等了好一會兒,何勇淩才拄着拐艱難挪動着來給開了門。屋裡隻客廳亮着一盞昏暗的燈,一股腐敗的黴味兒充斥着四周。
何穎淩把從家裡包好帶來的餃子拿到廚房去煮,何勇淩坐在餐桌前等待的過程中一直喊着自己餓了。
餃子上桌,何勇淩顧不得燙也顧不得沾醋,先吃了三四個,才又開始慢慢吃。
奈雲家每年過春節包的都是素餡餃子,寓意一年都素素靜靜的。何勇淩又吃了幾個以後說沒有肉,吃完跟沒吃一樣,還是餓。
何勇淩又拄着拐挪動到陽台,翻出陳星給他準備的全麥面包片往嘴裡塞。靜溪住院以後,平時家裡沒人的時候,他中午就自己啃幹面包就茶水裹腹。
奈雲心裡不是滋味,用手機點外賣給送來了三份肉菜和一盒米飯。何勇淩打開才吃了幾口又放下,開始嗚嗚地哭。
說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一點兒盼頭都沒有了,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是個頭呢?
再多的勸慰也是蒼白。
何勇淩說,靜溪生病的原因他總結有三點:
一是家裡房子的風水不好,不是正南正北,他們這個單元門樓上樓下有好幾戶都患癌。鄰居老說整個單元就像一個大煙筒,好多人都把房子賣掉搬走了。何勇淩也和靜溪提過不然咱們也換個房子,靜溪總說花那個冤枉錢幹嘛,這不住着挺好的。
二是靜溪隻知賺錢、攢錢,不會花錢,能省則省。月滿則虧,水滿則溢。
三是靜溪之前減肥嚴苛地控制飲食,那會兒何勇淩就對她說過,你這樣下去早晚的得大病,沒想到一語成谶。生病後的靜溪也是,這也不吃那也不吃,營養跟不上不說還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工作。何勇淩和陳星甚至想過,是不是孩子怕自己有個三長兩短想給咱倆多留點兒錢養老?
何勇淩還提到,有一次中午吃飯,何勇淩炒了簡單的三個家常菜。吃着粗茶淡飯,靜溪突然感歎道:“生活真美好啊!”那會兒靜溪剛做完乳癌手術不到一年,何勇淩說,靜溪當時想說的或許是:活着真好。
何勇淩自責地說:“真後悔當初沒多給靜溪做些好的吃!”
奈雲聽得難受,安慰說:“您做的家常便飯在姐姐看來已經勝過山珍海味,這樣普通的日子才是最好的。”
何勇淩搖搖頭,老淚縱橫。
從大舅家出來已是明月高挂,年三十的小區裡很是熱鬧,鞭炮聲、嬉鬧聲時有傳來。但是誰能想到這喜慶中有一戶人家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熬過這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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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奈雲應邀再次登門去了安宅,畢竟是給長輩拜年,為了讓自己的氣色好一些,奈雲化了個淡妝,穿了身稍微喜慶一點的顔色。
映遠帶奈雲進門的時候,看到了坐在正廳的冉陽和肖語盈。肖語盈正巧笑倩兮地和安心說話,冉陽則坐在另一側的單人沙發裡,面無表情。
直到奈雲進來,冉陽仿佛被激活了一般,站起來徑直盯着人看。
奈雲好像瘦了一些,但是氣色還好。家裡的事肯定讓她耗費了不少心力,對于奈雲他是了解的,身邊的人遇到困難,她必是盡心盡力幫忙,何況是和她本就要好的表姐。
冉陽對着奈雲問:“你還好嗎?” 眼神中滿是疼惜。
奈雲沒想到他會掠過衆人直接向自己發問,點頭笑道:“我挺好的。”
映遠心裡不痛快,把奈雲往自己邊上攬了攬,“多謝大哥關心。”
冉陽意識到自己失态了,念道:“挺好的就好。”
看到兩個兒子心思都系在奈雲身上,安心輕輕咳了一聲,然後站起來招呼奈雲和映遠落坐。
肖語盈仿佛沒看到一般,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輕蔑一笑。
沒一會兒,安老将軍也下樓來。看着自己的兩個外孫都成雙成對,很是欣慰。
衆人聊了一會兒,知道奈雲家裡的事,隻問了靜溪好不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說。再加上映遠提前和家裡打過招呼,說奈雲想等自己姐姐的事畢再做結婚打算,故以安心便沒有提起,不想給奈雲壓力,她很心疼奈雲這孩子。
語盈瞅準時機,突然挺直了背脊笑着開口:“媽媽、外公,我有一個喜訊想要和大家說。”
安心說:“看這丫頭高興的,什麼喜事?趁着過年也讓我們大家一塊兒高興高興!”
語盈得意地說:“喜訊就是——我懷孕了!”
陸冉陽坐在邊上捏緊手裡的茶杯,茶水都濺了一地。
安心驚訝過後忙說:“真的嗎?這可是添丁進口的好事啊!”又轉頭對大兒子說:“冉陽你是也才知道嗎?看看你,怎麼高興得連茶水都灑出來了。”
阿姨趕緊過來幫忙把地上的茶水擦淨。
别人不知道怎麼回事,映遠和奈雲可是撞見過的,再看冉陽此刻不正常的反應,心裡也就猜到了七八分。
隻是,語盈如此膽大嗎?當衆說出來,這是示威?還是認定了冉陽會咽下這口氣,照單全收接納她突如其來的孩子?
冉陽噌地站起身,“抱歉,我去趟衛生間。”
安老将軍看着外孫反常的舉動,若有所思。
安心則是拉着語盈的手笑着叮囑她要注意什麼,千萬别像上次一樣。當然,也叮囑她千萬别有心理壓力,放松心情養胎。
肖語盈乖巧地一一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