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冉陽看到匆忙從卧室内跑出來的奈雲,再見她略顯淩亂的發絲和衣襟,紅透的雙頰和水亮微腫的唇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冉陽雙拳不由捏緊,極力克制着自己。他們已成夫妻,再親密的事也許都已做過,隻這樣看到就讓他難以承受了嗎?
他雖如是告誡了自己,但此刻朝思暮想的人立在眼前,再見她一副被狠狠疼愛過的樣子,冉陽心髒揪緊到不能自抑,如千萬根鋼釘刺入。
僅一個照面的功夫,好幾種表情從他臉上劃過,有虧欠、有不甘、也有濃濃的眷戀,而最終,隻幹巴巴地擠出一句:“好久不見,你過的還好嗎?”
妥妥一句廢話,又怎能不好?
肉眼可見的,奈雲比之前稍圓潤了些,氣色更加好了。唇紅滟潋,膚白透亮,眼波如秋瞳剪水,銀灰色毛衣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線,隻站在那裡就俨然一副明豔動人的小婦人模樣,攝人心魄。
皎皎如天邊明月,已是他觸手而不能及的對象。
而再見冉陽,奈雲對于之前他趁自己被迷暈做下的事仍有介懷,臉冷了下來,淡淡道:“如你所見,我很好。”
這時映遠聽到門外的動靜也從卧室裡走了出來,見到來人更添幾分怒氣,大跨步來到奈雲身邊,将人攬進懷裡,宣誓着自己的主權。
映遠的語氣中不無嘲弄:“這麼快大哥就到了?”
冉陽很快調整好情緒,笑了笑說:“想早點過來看看外公。進門見大家都不在,就到樓上來看看。”
映遠毫不客氣地戳破:“媽和外公住在哪層你不知道?還用特意上樓來找?”
冉陽面色如常地答:“還以為外公會在書房。”
這時,安心聽到說話聲從樓下卧室出來,沖着樓梯喊:“是陽兒來了嗎?”
冉陽對着樓下應聲道:“媽,是我!”
看了一眼奈雲,轉身下樓。
見下來的隻有冉陽,安老将軍又讓女兒招呼映遠和奈雲都下樓來一起陪他這個外公喝茶聊會兒天。
奈雲聽到剛要邁步就被映遠拽了回去,摟着她的腰醋聲說:“你給我離他遠一點兒,聽到沒?”
奈雲心裡好笑,此時的映遠就像一隻被打翻了的陳年醋壇。踮起腳輕啄了下他的唇瓣,奈雲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說:“那老公就陪我一起下去呗!”
映遠被成功順了毛,嘴角上翹,一下就沒了脾氣。
安老将軍端坐在一樓客廳正詢問冉陽怎麼沒将語盈一起帶來,冉陽敷衍了句:“她今天回父母家了,我就沒喊她。”
安老将軍點點頭,又問起外孫的工作和近況。
奈雲和映遠牽着手下樓,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
安心看着客廳裡自己的兩個兒子,一個内斂沉靜,一個桀骜不羁,同樣的出色。
作為母親,她自然是驕傲的,同時她也感到無比的心痛。冉陽的婚姻已經岌岌可危,作為家族利益的犧牲者,他沒有一天是快樂的。映遠和奈雲的小日子才剛剛開始,但一想到早上映遠把自己叫到偏廳說的那番話……
安心的眼神黯淡下去,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時,家裡的門鈴突然響了。
阿姨前去開門,衆人側目,見進來的不是别人,正是剛剛安老将軍還在念叨着的孫媳婦——肖語盈。
安老将軍頗感意外:“語盈丫頭來啦?剛剛陽兒還說你回娘家去了,怎麼沒多陪陪你爸媽?”
肖語盈聽後恍然,随即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恭恭敬敬道:“外公,我上午是回家去了,但聽冉陽說要來看您,就想着我也好久沒來看外公了,就從我媽那兒趕過來了。”
安老将軍聽後十分高興,笑着問:“你爸媽都挺好吧?”
肖語盈瞬時故作憂心道:“我媽媽倒還好,就是我爸,年前因為工作上的事着急生了一場病,還住了一段時間的醫院,現在在家恢複着。”
安心驚訝道:“親家公生病住院了?怎麼也沒聽你們提起?”然後用責備的語氣對冉陽道:“陽兒,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和媽媽說一聲!”
肖語盈見安心埋冤冉陽,裝作貼心地解圍:“媽,這不能怪他,他應該也是才知道的。”
肖語盈此話一出,安老将軍立馬繃着臉說:“陽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是你的妻子!那是你的老丈人!怎麼連老丈人住院這麼大的事兒都不知道?”
安心從未把冉陽和語盈,乃至冉陽和奈雲曾經的過往告訴過父親,怕他憂心。所以安老将軍并不知眼前的四個年輕人之間竟有如此多的曲折故事。
冉陽心中冷笑一聲。
怪不得節前陸氏有一項需要政府審批的項目遲遲得不到簽字,這筆大項目的延遲審批給陸氏造成了上億元的損失,陸橋聞因此心梗差點再次發作,連服了兩次速效救心丸才緩過來。
冉陽登門去找肖副市長卻吃了閉門羹,還是秘書小張傳話給他:“副市長因為心疼肖小姐血壓升高入院調理,陸氏的項目暫時簽不了字了。”
陸橋聞得知後氣得把滾燙的茶水直接摔在冉陽身上,罵他不争氣,讓語盈落了兩胎不說,這會兒還讓親家公遷怒于陸氏。
鑒于父親的身體狀況,冉陽沒敢把“第二個孩子不是我的”這句話宣之于口,否則想必場面會更加混亂。
肖娴夾在中間更不好說什麼,一邊是自己的丈夫,一邊是受了委屈的親侄女,哥哥要替語盈出氣,她完全能夠理解。就連她也不很明白,放着自己侄女這樣膚白貌美的富家小姐不愛,為何繼子偏偏就對已經成了自己弟媳的方奈雲念念不忘。
這是何苦呢?
這一切自然不方便說給安老将軍聽,陸冉陽隻得咬碎了牙齒和血吞,盯着肖語盈的一副假面擠出話來:“明天我陪你回去看看嶽父。”
肖語盈露出欣喜的神情,走到冉陽邊上落坐,挽上他的手臂親熱地說:“那就先謝謝老公啦!”
冉陽一陣反胃,端起杯子連喝了兩口茶才壓下去。
随後,幾人圍坐聊天。
肖語盈恨恨地發現,結了婚以後的方奈雲似乎比從前更美了,一副被滋潤過的模樣。不像自己,過的這是什麼日子!
隻這麼坐着,陸映遠就給方奈雲的杯子裡添了三次水,替她挽了兩次頭發,一邊手臂從始至終呈保護姿态放在她身後。
冉陽就從未如此相待過自己,哪怕是裝模作樣。
肖語盈再次擡眼看向身旁的丈夫,每次自己瞟向他,十次有九次他都是盯着奈雲在看的。
肖語盈暗自在心中冷笑:“好啊,你們給我等着。既然忘了上次的懲戒,還敢回來在我面前秀深情,那就不要怪我下狠手。”
想到這兒,肖語盈當即就摸出手機,從微信列表中找到了一個空白的頭像,名字為“影子”的人,敲擊文字發送:【我答應跟你的合作,但别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
幾乎瞬間,影子回複道:【成交。】
晚上用過飯,冉陽帶着肖語盈一同離去。
安司令早早回房睡下,安心明天一早要跟現任丈夫以及他們共同的摯友要去郊外小聚幾天,所以也沒留在大院住,回了自己的家。
整個二樓就隻有映遠和奈雲兩個人,映遠難免行事乖張,按着奈雲來了兩回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