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蓮帶着白雪薇開始發豆芽時,白成回來了,有些納悶她們在做什麼,被林香蓮一解釋,他擰了擰眉頭,也覺得能做飯吃的豆子用來發成幾棵豆芽菜,屬實浪費,但他看到林香蓮臉上松快的笑容時,微微愣住了。
香蓮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惬意過了。
從前在林家,香蓮也是父母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寶貝,就因為嫁給他,不止日子過得苦,還處處被人欺負,家裡的髒活累活全都是她在幹,她在林家時何曾這樣受苦?
而他身為丈夫,除了眼睜睜看着她辛苦受累,除了說幾句沒什麼意義的寬慰話,甚至因為跛腳,都沒能幫她分擔多少。
這兩天他一直在想阿玉說的話。
如果在香蓮第一次被欺負時他就站出來幫她擋回去,他們是不是就不敢這麼欺負她,她就不會過得這麼苦?
白成心中酸痛無比,就不忍掃了她的興,擠出點笑,用輕快的語氣說,“也教教我吧,我也想學。”
白玉微看到這一幕,表示滿意,然後就去了竈房找白江。
白江剛洗完碗,正打算躲在這裡偷會兒懶,就看到白玉微進來了,吓得他立馬彈起來,慌慌張張地解釋,“我我,我剛坐下,正準備……”他四下張望了,沒什麼底氣地說,“把這些柴火收拾下。”
“去告訴三叔,他要是不想徹底廢了腿,就來見我。”
白江納了悶了,“你咋不自己去喊他?”爹的屋子離她可比竈房近。
那當然是因為這兩天白大柱無法自理,屋子又髒又臭啦。
“你要我跟你解釋?”白玉微涼涼看他。
白江被她這眼神看的心裡發毛,讪笑道,“不用不用,我這就去。”
“等等,一會兒你再去找一下村裡會做石磨的人,問問他要多少材料,多少工錢,就說咱家想做一個,問完回來,順便搞兩條大草魚。”
今晚她要吃酸菜魚!
有了辣子,終于能吃這些美味了。
白江忍住了沒問為啥要做石磨,但是,“那個,大侄女啊,附近的魚塘都有主的,要弄幾條魚,得,給錢。”後面兩個字,幾乎是氣音。
白玉微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看得白江想哭,“真不是我摳,今早你大伯母回娘家,把我偷偷攢的幾十個錢都帶走了,一個子兒都沒剩,我是真沒錢。”
既是如此,白玉微也不為難他,取了一百個銅錢給他,白江正偷摸着樂呢,就聽白玉微用一種厲鬼在低語的語氣說,“這是借你的,每十天收兩個銅闆當利錢。”
白江大驚!
你買魚吃,憑什麼我給錢?還收利錢?
你咋比賭場的人還黑心呐!
白玉微微微一笑,“不用這麼感動,畢竟一家人,我收的利錢肯定是比外邊便宜的。大伯記得早去早回,不然我要是不能按時吃晚飯,可能控制不住想揍人。”
白江打了個寒顫,掩面哭奔。
不一會兒,白材單腳扶牆來找白玉微。
他本就是奸滑之人,這兩天受了罪,除了懼怕白玉微,就是憎恨,哪怕他在她面前盡量掩飾了,面相仍顯陰郁。
“你有這麼好心,幫我治腿?”
“你就說,想不想吧。”
“……”白材不甘,又怕錯過這一次,這輩子都是個瘸腿,“你有什麼條件?”
白玉微就笑了,“三叔這話說的,好像侄女是侄女逼你似的,你可是自願留下伺候阿爺的,再說身為人子,孝順爹娘本就是應該的,否則會遭天打雷劈,侄女隻是替天行道而已。”
白材“!!!”
好想扭頭就走。
可他忍住了。
“但是呢,咱家不養廢物,伺候阿爺是你該做的,還想吃吃喝喝不餓死,當然得多幹活,你看大伯,天天風裡來雪裡去的,雖然苦,好歹不受罪不是?”
“……”白材強忍住沒捏緊拳頭,等她繼續說。
“三叔你呢,就從最簡單的開始,也快過年了,給家裡人做點新衣裳吧。”
白材忍不住怒了,“那是女人做的!”
憑什麼這麼羞辱他?
“那什麼是男人該做的呢?”白玉微真誠發問,“讀書嗎?可你也沒讀出個什麼名堂啊。這豈不是,三叔既幹不成男人做的事,也做不了女人做的事,那就隻能做……豬能做的事?”
你罵誰呢!
“豬呢,除了睡就是吃,确實容易。”
白材愣了愣,這,這似乎還不賴?
白玉微繼續說,“養肥了就可以宰了。”
白材脖子一涼,她什麼意思,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