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做好了,在往堂屋端,白雪薇來喊白玉微吃飯,白玉微就對白材說,“好好喂我表哥,他有一點不滿意……”
她的目光往他腿上掃了掃,白材連忙道,“我做事,你放心。”
但等白玉微一出去,白材的表情就陰了下去,眼神陰冷像條毒蛇,恨不能立刻把人撕碎。
慕容越看在眼裡,不動聲色。
·
白玉微出來的時候,飯菜都擺好了,人也都坐下了,就等着她開飯。
她看了一眼,走過去就把一大盆酸菜魚和另一盤香噴噴的豆腐幹炒豬肉放到自己面前。
像是看不到其餘人變了的臉色一樣,又把白大柱面前的飯碗端過來,納悶地說,“阿爺你幹什麼活了,有資格吃這樣好的豆子焖飯?”
白大柱臉陰得能滴下水,可一次又一次的經曆,使得他不敢對上白玉微,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白成。
白成内心裡煎熬地不行。
他清楚爹是活該,可他們到底是生養自己的親生父母,見到爹被虐待,他這做兒子的不可能無動于衷,可另一方面,他更是對不起妻女,尤其是阿玉,他不想再讓她們失望了。
他夾在中間,實在是左右為難,不管怎麼做總有人不滿意,那怎麼辦?
他閉了閉眼。
眼不見就能心不煩了。
于是白成幹脆夾了些菜,丢下一句“你們慢吃”,端着飯碗一瘸一拐地去到屋外,就蹲在門口吃起晚飯。
白大柱“……”
就連白玉微都無語了。
白玉微便給白雪薇和林香蓮夾魚片,讓她們先吃,又轉頭看着白江,白江苦着臉很郁悶,倒是自覺,“我重新去打飯。”
他們三個,隻能吃稀稀的豆飯,一顆大米都不配。
老三是個壞的,老二不中用,老大更是屁都不敢放一個,想要吃一頓正常的飯,居然還得自己來!
白大柱深深吸一口氣,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勸,“大丫頭,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氣,但我畢竟是你阿爺,要是讓村裡人知道你這樣,你的名聲不好聽。”
“這裡就咱們幾個,村裡人怎麼會知道咱家發生了什麼事?難道說阿爺會出去說?”白玉微納悶地說。
“不是我……”白大柱臉上有些慌張,白玉微卻不等他說完,燦爛地笑了笑,“這一點,阿爺盡可以放心,隻要你敢踏出家門一步,我就能蒸人肉包子。”
“你敢!”白大柱勃然變色。
白玉微冷笑一聲,“看來還是把你們喂得太飽了,敢這麼大聲說話。”
她見白江端着兩碗稀飯惴惴不安地站在門口不知所措,吩咐道,“大伯,找條麻繩把阿爺捆了,嘴巴也堵上,關到屋子裡,什麼時候懂事了,什麼時候放出來。”
白江瑟瑟發抖。
你要打要罵要捆都沒關系,别扯上我啊,我真的誰也惹不起。
白玉微微微一笑,“大伯,不想吃肉嗎?”
白江哭死,“爹力氣大,我沒本事捆他啊。”
關鍵時刻,他才發現自己原來這麼有骨氣,居然沒有為了肉賣爹。
白玉微恍然大悟,“原來你想我廢了阿爺的手啊?早說嘛。”
她說着,就朝白大柱走過去。
白江大驚失色。
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
白大柱更是驚恐。
他已經經曆過好多次手臂折斷的痛,他絕不想再試一次!
這個時候,他全然忘了自己絕不跟孫女低聲下氣的骨氣,慌亂地起身後退,“大丫頭,有話好好說,不吃肉就不吃飯,你别動手。”
“求你了!”
白大柱蒼老的眼睛裡溢出了淚水。
白玉微也停下步子,“真不吃肉,不吃飯?”
白大柱已經松了一大口氣,眼淚卻滾滾而落,含混道,“不吃,不吃。”
“也不出去壞我的名聲?”
“???”誰壞你名聲了,那叫實話實說!你别冤枉人!
白大柱含淚道,“絕不。”
“你敢發誓?”
“!”白大柱深吸一口氣,“我絕不在外面亂說話,否則,否則叫我這條胳膊一輩子都好不了。”
啧。
發個誓都不敢發毒誓。
不過沒關系,白玉微說,“我信阿爺,畢竟我可是開了天眼的,你要是敢違背誓言,就算天放過你,我也不會放過你。”
·
外面終于安靜了,酸菜魚的香味也已經很淡了。
慕容越自認也是見多識廣,長在那樣的環境,父不父,子不子,兄弟都是死敵,父子也會兵戎相見,隻恨不能屠盡對方九族,但聽了這麼一出大戲,仍是大受震撼,一家人,什麼深仇大恨至于此啊。
還是如此簡單粗暴直接的恐吓。
開天眼……
這位恩人,實在是個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