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市的盛夏少有連續幾天強降雨的時候,昨天下了一晚,到今天終于放晴。
江尋歡的屋子南邊,十幾年的老樹被沖刷的一碧如洗,綠油油的,帶着新生的氧氣和活力。初聽久遠又吵鬧,聽慣就無謂的各種車在樓下呼嘯而過。
江尋歡昨晚看了一晚的電視劇,十點起來時頭發是炸毛的,驚悚的看完了手機,感受了下屋子裡舒适的濕度,打算起來匆匆做飯。
——還要送到隔壁。
這麼一想,她覺得中午肯定趕工不了,不如晚上做好再送吧。
煮粥。
一個人十年如一日的早晨全過程,單調熟練的像這樣的狀态過了十幾年。
江尋歡畢業後父母便沒有要留她在家附近工作的打算,她千裡迢迢來這的初衷是旅行,然後發現到這第二天就交到了朋友,大晚上能穿着睡褲拖鞋出去逛超市,馬上就接了梧市本土市民的地氣而覺得和這有緣。
于是她那個第二天就交到的朋友把她坑的在這住下,兩人互為鄰居的哄她房租續了半年,又在第三個月的時候抛下她尋找新的生活,讓江尋歡初出茅廬就受到了社會毒打。
像個被渣女騙了心的傻子。
把她孤身丢在這不安全,渣女把她拉着到門口站着,像小時候你媽媽循循善誘指你看樹上的鳥。
哎,看見沒啊,這裡一個攝像頭。
那裡一個攝像頭。
斜對面又安了個攝像頭。
這麼多攝像頭。
你死不了。
江尋歡:“……”
“我在這地方待了多少年啊?二十年了!二十年了!你不讓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像話嗎?我要跑。”
她陳芩,跑了有小半年沒回來,江尋歡吃一塹長一智的自然也沒信她話,電話不接,微信不接,去年臘月的時候她回來了,江尋歡沒走心的蹭了她幾頓飯離開過年。
她聰明的知道在外要靠人脈的在舅叔家工作,這次回來精神卻不正常,恹恹的,估摸事業不大順利,給她在KTV唱“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
伴奏的男聲調子平,中氣足的渾厚中帶脆,江尋歡後知後覺被她吓的打算不租她旁邊了,她開年又好了,換了個新地方工作,活氣的像江尋歡第一次遇見她,積極明媚,朝着陽。
當江尋歡以為和她的交際是一個月刷她十幾條朋友圈。
她名下的隔壁房迎來新住客:她的表弟。
她表弟姓程,單名“曳”,大三生,中二期沒過,神經質。陳芩遠隔千裡介紹完讓她多關照。
大三,就是二十一二,江尋歡尋思二十一二就是自己的弟弟輩,也做了點被叨擾的準備。但他大約七月中旬期末結束來的,現在八月初,江尋歡隻見過他一次。
人挺冷,初見時江尋歡剛好拎着垃圾袋出門倒垃圾,他走樓梯上來,一米八幾的個子,身型修長,一身黑,沾着灰,一雙綁帶鞋尤其明顯。
一頭黑的發,臉像獨自開了上帝的光芒特效,比起身材更奪目,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間,五官優越,略長的劉海遮了一點眉眼,跟誰家貴公子逃出來似的。
——不是說他像落魄少爺。
是她舉目四望的周圍環境不配他在這。
斑駁牆的走廊,大多城市裡典型打工人聚集地。
少年自帶貴氣,貴氣的逼人。
程曳朝她點個頭就拿鑰匙站在門口開門。
腿又長又直。
江尋歡差點沒在樓下就發消息問陳芩:
你表弟咋長這樣?
後來一息忍住,就沒再問。
江尋歡和這個程曳彼此相安無事的過了大半月。
陳芩打電話跟她說,她表弟到現在這麼多天沒吃過什麼好的,你做飯那麼好吃給我弟做一份呗。
???
江尋歡:“可我和你弟沒什麼交集啊。”
“我知道。”
知道你還問。
陳芩慢悠悠:“他是害羞。所以我開始沒讓你給他送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