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論輩分,她的确是徐醒的三舅母,可徐醒是誰?那可是公主、是萬萬高攀不得的。
更何況他家在明面上早已脫離了謝家,怎麼擔得起殿下這一聲“三舅母”呢。
謝三夫人又想給她跪下了。卻見徐醒神情嚴肅,怕耽誤了事,連連點頭:“在的,在家呢。草民給您帶路……”
謝家小院。
謝三郎正疑惑呢,他家夫人今早出門買豆腐,怎麼買了這麼長時間還不回來?莫非是出門還不夠早,又去集市上了?
想着想着,他心心念念的夫人就從門口進來了。謝三郎松了口氣,從柴火堆裡挑出有些濕了的柴火扔到一邊,嘴裡念叨着:“夫人回來了?虹兒方才醒了,我哄她又多睡了會兒。豆腐買着了嗎?”
沒得到想要的回應,卻聽見夫人着急地喊他:“書文、書文!”
謝三郎終于回過頭去。在看見夫人身邊二人的一瞬間,“噌”地站了起來,看起來萬分震驚:
“殿下?您現在不應該在宮裡嗎!”
随後他又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禮,在膝蓋碰到地面之前,浮白又像架起謝三夫人那樣把謝三郎也架了起來。
關于宮中的消息,謝三郎知道的應該比她多。徐醒神情嚴肅:“本宮在回都途中遇到了刺殺,來這裡便是請三舅舅幫忙的。”
“什麼?刺殺!”果然如徐醒所料,這個消息還沒來得及傳回皇城。
謝三郎大為震驚,有朱樓的存在,這天下怎麼還有人有那個膽子刺殺公主?
除非……是朱樓出了問題。
“殿下,臣定會速速送您回宮。隻是此事暫時不能讓朱樓知道。”
“那還有什麼辦法?”
作為一個讀書人,謝三郎已經很久沒有跑得這麼快了。此時他真後悔,為了保持低調,家裡連匹馬也沒有。
謝府。
謝尚書已經連着好幾個晚上沒合眼了。
雖說宮裡已經封鎖了聖上早朝暈倒的消息,但他們這些眼睜睜看着陛下倒下的人心中是惴惴不安。
二位殿下遠在青州,現下宮中沒有皇儲,隻靠皇後一人主持大局。若是有心之人暗中操作,後果不堪設想。
已經十日不曾上朝了,宮中還是沒有傳出任何消息。他曾試着往宮裡遞信,也讓二妹借探望皇後的由頭入宮,都被擋在了宮外。
方才下人來報,說遠遠看見他多年沒有回家的三弟一大清早的往謝府來了,謝尚書頂着眼下巨大的青色眼圈,讓人端洗臉水來。
臉剛洗到一半,書房的門就被重重推開,謝三郎沖捧着水正往臉上抹的謝尚書道:“别洗了,快備車。”
當謝尚書聽說公主在等他時,第一反應是三弟瘋了。公主此刻應當在青州,就算回來,也該是親衛隊随行直接進宮去,怎麼可能去那不知多偏僻的地方找他弟弟。
第二反應是完了。
他三弟為人老實,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眼下聖上狀态如何尚未可知,偏偏公主又流落民間,不管怎麼想,都讓他有一種要暈厥的感覺。
辰時。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駛入小巷,停在謝家小院門口。
謝家小院裡,謝三夫人守着燒水的水壺,不時向外張望。
三郎走後,她生怕怠慢了公主,将凳子桌子擦得發亮才敢請她坐下,又去櫥櫃中翻出一直不舍得喝的茶葉,燒水煮茶。
徐醒并不客氣。昨晚走了那樣多的路,早就渴得不行了。
在馬車上,擔心甯玉會在茶水中做手腳,她硬是忍了一路。謝三夫人将茶水端來時,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咕咚咕咚連灌三盞才緩過來,将謝三夫人吓得連忙又去燒水。
馬車到的時候,謝三夫人長舒一口氣。徐醒也站起身來。
小厮還沒将車凳拉開,謝尚書已經着急忙慌地跳下來,大步走進院子。親眼見到公主的瞬間,他懸了一路的心終于死了。
“微臣參見殿下。”謝尚書單膝跪地,垂下頭,雙手交疊着行了一個标準大禮。
徐醒快步走到謝尚書面前将他扶起,急切道:“舅舅,我要盡快回宮。”
馬車上。
謝家的馬車比她昨晚乘坐的那輛舒服太多了,徐醒此刻沒心思享受,一上車便直奔主題:“所以,究竟發生了什麼?是父皇出事了嗎?”
誰知,謝家兄弟二人卻一同搖了搖頭。
謝尚書說:“半月前,陛下早朝時忽然暈倒,在場所有人都被下了禁令。回府後臣便得知皇後娘娘鎖了宮門。裡面的人都出不來,外面的就更得不到什麼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