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殿。
公主大鬧精武院的事早就在皇宮上下傳遍了,這幾日徐望旌、太後連着找她詢問情況。尤其徐望旌對樓坱的來曆心知肚明,更加擔心這是否會對妹妹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哥哥,我真的沒有那麼脆弱。”在徐望旌第六次向徐醒投去擔憂的目光後,徐醒合上書冊,無奈道。
“哥哥隻是……”
“我知道哥哥和母後是關心我。那件事……确實還沒有放下,但這并不代表随便一個人就能再讓我倒下一次。”徐醒認真同哥哥解釋:“沒錯,我救他就是因為樓珂,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些人做得太過分。”
這些話在這些天裡已經翻來覆去地講過很多次,徐醒一遍遍解釋,徐望旌和太後表面上是明白了,私下還是會命人觀察她的情況。
徐醒真的有些無奈了。
“等他醒了,你打算如何?”徐望旌這麼擔心,當然還有一個原因。
在傳遍皇宮上下的風言風語中,有一類言論觸動了徐望旌敏感的神經。
他們說鳳臨宮馬上要多個小主子了。
“啊?”徐醒對此倒是一無所知。
“他……做男寵都是高攀了你,更何況、更何況他尚未加冠!”徐望旌憋了幾天,終于把話說出口:“千萬不要一時糊塗——”
“哥哥!”徐醒總算聽明白了徐望旌的意思,耳根一熱,大聲打斷他的話。
什麼男寵什麼高攀……哥哥竟真會相信這些胡話?簡直不可思議!
“我就是再糊塗,也還不至于糊塗到這個份上,”徐醒擰着眉,“本就隻打算讓他做個看門侍衛的,你這麼一說倒顯得是我圖謀不軌了!”
妹妹不高興了,徐望旌立馬舉起雙手:“好好好,是哥哥說錯了。藍采!去查查到底是誰在散播謠言,一律罰三個月的月銀。”
回鳳臨宮的路上,徐醒總覺得這些宮人們看她的眼神不太對勁。明明前些日子沒有任何察覺,被徐望旌這麼一說,倒是讓她覺得怎麼樣都不自在了。
樓坱比她小還上幾歲,在徐醒眼裡,樓坱就是個孩子。若是真将他納做男寵……那簡直禽獸不如、天理難容。
就這樣别别扭扭地回到鳳臨宮,步辇剛一落地,瓊枝便迫不及待地跑過來:“殿下,樓坱醒了!”
徐醒腳下還沒站穩,聽到這個名字更是一個踉跄:“醒了就醒了,有什麼好激動的!”
為了避嫌,徐醒并沒有主動召見過他,各項事務也是燭華在安排。
隻是這樣過了幾天,徐醒漸漸覺出不對勁來。
樓坱似乎也在躲着她。
她躲着樓坱是因為不自在,樓坱躲着她又是因為什麼?也不自在嗎?
她開始刻意關注起樓坱。
用過早膳,徐醒在前院散步,樓坱總是會恰巧有事到後院去;中午她去出去,樓坱總是跟在最後面;晚上更是奇怪,輪到樓坱守夜時他總能找到一個徐醒透過窗子看不見他的地方。
但他似乎又在悄悄觀察她。
徐醒總能感覺到身後有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回頭又找不到是誰,隻能将這道古怪視線的源頭懷疑到樓坱頭上。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二人之間隔着一層寫着尴尬二字的屏障,但鳳臨宮中似乎沒有人發現。
還是有一回徐望旌問起,徐醒才發現自己對這個人竟一點了解也沒有。
不行。她看着殿外抱着一根掃帚認認真真幫忙掃地的樓坱,用力搖了搖頭。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終于,在樓坱來到鳳臨宮的第七天,徐醒第一次召見了他。
“樓坱,你是不是在躲着本宮?”
自從樓坱到鳳臨宮以來,她似乎從沒問過樓坱自己的想法。
徐醒知道,自己對樓坱過分關心了。
若是旁人,她自然無須費心。隻是有着樓珂這層關系,她實在無法忍住不在意他。
樓坱雙膝跪地,沉默不語。
見他不回話,徐醒忍不住起身——
樓坱扯開了他的腰帶。
“你!”徐醒大驚,猛地後退一步,不料雙腿撞上坐榻,整個人重心不穩跌坐下去。
他繼續脫去外衣,露出純白裡襯。
徐醒愣愣地看着,準備好的措辭早已被這一大膽的舉動吓得一個字也想不起來。
他很瘦。
裡衣單薄,領口空蕩地貼在他的鎖骨上,露出因為過分消瘦而顯得脆弱的頸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