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公主是目前唯一能幫他、且願意幫他的人了。
“很好。”徐醒并沒有料到樓坱會這麼快答應,但既然他答應了,徐醒便起身到案上取了紙筆:“白紙黑字,不準反悔。以後你就安安心心待在鳳臨宮,不準再胡思亂想、做出什麼荒唐事來。”
樓坱心中明白,她這是在說他意欲獻身一事。那日……那日确實是他昏了頭。
殿外。
樓坱進去的時間太長了些。瓊枝努力将耳朵貼在門上意圖偷聽,就連燭華也沒有阻止。
“聽到了嗎聽到了嗎?瓊枝姐姐,裡面到底在說什麼呢?”不知何時,幾乎半個鳳臨宮的宮人都湊到了瓊枝和燭華的身後。他們實在好奇公主會對這個不明尊卑不知輕重的家夥做些什麼。
“哎呦!”瓊枝直起身,她身後的小宮女措不及防地被發簪正正撞到額間,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
“快散開快散開!”這一聲叫得響亮,殿中人肯定聽見了。燭華忙揮手将湊熱鬧的衆人趕走,那倒黴的小宮女也被瓊枝拉去擦藥。
因此,當徐醒疑惑地拉開殿門時,隻看見了燭華一人。
“方才怎麼聽見……?”
“殿下是聽錯了吧,”燭華努力用身體擋住還沒來得及躲好的宮人,将公主引入殿内。她順勢掃視一圈,看見樓坱垂頭站在一旁。
“燭華,你安排下去,”徐醒看了一眼樓坱,吩咐道,日後便讓他和浮白一樣做近身侍衛吧。”
“殿下,這不妥。”此話一出,燭華便擔憂道:“再怎麼說,他也是個男子。更何況憑他的身手,做個看門侍衛倒無妨,如何能做殿下您的近身侍衛呢?”
“有浮白在,擔心什麼。”徐醒倒是非常放心:“他不敢逾矩。”
更何況,隻要樓坱還想重查舊案,就不可能傷害她。
“這……”這無論如何都是不合規矩的。不說百官,就是陛下也絕不會允許殿下收一個男子做近身侍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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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此事的徐望旌親至鳳臨宮,在連廊處找到了正在看湖中烏龜爬荷葉的妹妹。
“哥哥,你來了。”知道徐望旌會來,她趴在那裡一動也沒動。
“近來哥哥陪你得少,是不是無聊了?有什麼想做的事嗎?”徐望旌屏退下人,來到徐醒身邊坐下,和她一起看荷葉上的烏龜:“哥哥今日得空,你想做什麼,哥哥陪你一起好不好?”
那隻烏龜扒着荷葉爬了很久,卻在終于夠到荷葉時又不小心掉回了湖中,濺起不小的水花。
“禦花園如今光景不錯,要不要去逛逛?”
“先前翻新的幾間宮殿就要完工了,看看有沒有需要調整的?”
“好啦,哥哥有什麼話便說吧。”徐醒無奈道。她從布袋中掏出幾顆魚食扔進湖裡,很快就有幾條小魚排着隊來了。
既然如此,徐望旌便不再繞彎子:“那個樓坱是怎麼一回事?”
“就是哥哥知道的那樣了。”徐醒說得坦蕩,卻急壞了徐望旌。
“這怎麼行?你是什麼身份、他又是什麼身份?”意識到語氣有些重了,徐望旌盡力使自己的話聽起來溫柔些:“哥哥是擔心你,怎麼能放一個……百無一能的人在身邊呢?”
聽到“百無一能”這樣的形容,徐醒忍不住笑了:“哥哥知道他是樓珂的徒弟,但對我來說,他也隻是樓珂的徒弟。留他在身邊也不過是不想看他因為自己的莽撞丢了性命罷了。哥哥放心,等過一段時日、他看起來沒有那麼容易死的時候,我會讓他走的。隻是母後和百官那邊……”
徐醒輕輕眨了眨眼睛。
“……罷了。”既然如此,徐望旌就算還想說什麼,看到妹妹這副模樣也再難開口。他隻能歎息道:“他們那邊我會幫你安撫,可你也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要讓他傷害了你。”
“知道啦。”哥哥松口,那一切都好辦了。徐醒笑彎了眉:“哥哥方才不是說今日得空?那不如……我們出宮去玩?”
從青州回來後事務繁雜,不論是她還是徐望旌都已經很久沒有出過宮了。
徐望旌無可奈何地幫妹妹将裝着魚食的袋子收好,放到一邊:“好,都聽你的。”
此番出宮,他們同從前一樣裝作是有錢人家的兄妹,其餘人則是他們的家仆。難得出宮的緣故,衆人對這個扮演遊戲樂此不疲,還沒出宮便演得有模有樣。
隻要樓坱在這中間顯得格格不入。
他們先去了每次出宮都要光顧的飯店。
飯店老闆姓神,與他們是老熟人了。神老闆從不探聽客人的身份,隻要是來她這裡吃飯的,她都将他們視作朋友。
衆人到的時候,神老闆正在一樓拿着抹布擦桌子。
“诶,你們來啦?我是不是好久沒見到你們了?”神老闆手上的動作快了一些,用嘴招呼着:“二樓有空桌,你們先上去坐。”
店裡忙起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神老闆為了省點請幫工的錢,常常親自在店裡幹活。她忙起來的時候也顧不上他們,就讓他們自己找地方坐。
來到二樓,靠窗的好位置已經沒有了,徐醒便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其餘人則自行分散落座,樓坱也被燭華浮白他們領着坐到了旁邊一桌。
徐望旌搖響挂在桌邊的鈴铛,随後樓梯那邊傳來一陣“哒哒哒”的腳步聲。
上來的卻不是從前常招呼他們的那個小二,而是一個小小的、紮着兩個辮子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