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光感覺原本松散悠閑的商隊頓時氣氛一變。
金阙也收了笑容,坐在騎獸上的身體也正了起來。
文光不明白,不是說快要到出口的了嗎?為什麼氣氛卻變得緊張了起來,每個人都充滿戒備,似乎随時準備戰鬥的樣子?
這時一隻手從驺虞上伸了下來。
文光順着這隻修長白皙的手掌往上看,是琳千夜沉默冷淡的臉。
“來。”
隻有一個冷漠的命令,似乎多一個字都不想對文光說。
見文光沒有動作,他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似乎就要訓誡什麼。
但下一刻,文光卻果斷地伸出了自己的手,緊緊握住了琳千夜冰涼的手掌。
兩隻手相握,感受着與自己完全不相同的觸感。
琳千夜一怔,随即一個用力,便把文光拉到了驺虞的背上,正好環抱在懷裡。
感覺到背後溫熱而又強健的胸膛,有力的心跳聲從背後傳來,文光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
“别動,放松。”
琳千夜直接在文光的臉上掐了一把,獨特的聲線好似一把某種曲調低沉的樂器。
“……我以為你會稍微反抗一下。”
琳千夜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這樣的話,明明輕飄飄得聽不出什麼情緒,但文光卻能感覺到其中的别扭。
因為被人緊緊抱在懷裡,甚至感覺自己一轉頭就能貼上身後人的鼻尖,文光隻能保持自己的眼睛目視前方,他望着不遠處茂密濃綠的森林,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因為我和某人不一樣。”
這句回話也算沒頭沒腦。
但琳千夜卻默契地聽懂了。
哼笑聲透過胸膛傳到文光耳中,文光卻感覺琳千夜的心情突然變得好了起來。
琳千夜微微側過頭看向文光瑩白的側頰,在他的耳垂上發現了小巧的紅痣。
宛如一點點綴在白雪中的紅梅一般,讓人生出采撷的欲望。
他這樣想着,也這樣去做了。
微涼的指腹在玲珑可愛的耳垂上撚了一下,惹得文光過電般打了個哆嗦。
“你這裡有個小東西。”
文光本來還因為琳千夜冒犯的動作而感到不悅。
但煽動的眼睫還沒有落下,就聽到了琳千夜說了這句話。
他就以為是自己到耳朵上沾到了什麼東西,然後琳千夜幫自己撚掉了。
心頭的不快頓時轉變為愧疚,然後他不情願地對琳千夜說了一句“多謝”,但在他沒看到的身後,琳千夜臉上的笑意卻因為文光這傻乎乎的感謝而擴大到了愉悅的程度。
陣陣悶笑引起的胸膛起伏頓時讓文光意識到不對。
兩朵因為羞惱而浮上的紅暈頓時将文光雪白的臉龐點染上了豔色。
“你……唔唔……”
混蛋兩個字還沒有出口,琳千夜便伸手捂住了文光的嘴巴,鼻尖噴出的濕熱氣息讓琳千夜心頭一癢,文光差點被他悶死,但又不敢亂動,隻能用指甲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掐了一下。
就像是被一隻沒有壞心的小鳥啄了一口,琳千夜隻覺手背上酥了一下,這酸麻雖隻出現了一瞬,但後勁卻牽連到了他整個手臂,若非他用了極大的意志,隻怕整隻手都要失掉力氣。
他稍微松了松手掌。
“噓,你聽。”
琳千夜湊到文光的耳邊,耳朵裡聽着前方森林中傳來的細微動靜,眼睛卻直沖沖地盯着那點赤紅,心中像是生了雜草般紛亂,“裡邊有人埋伏。”
文光的注意力立刻就被琳千夜的話轉移了,他不再想要把捂着他口鼻的手掌拉下,而是認真地看向那片茂密的森林。
商隊的衆人也立刻調整了隊形,他們把關着窮奇的籠車推到隊伍最前列,幾個帶着武器的健壯男子分列兩路,金阙也騎着天馬趕着一堆行李走到前頭,琳千夜帶着文光反而落到了隊伍中間,而最後則是蒼梧和幾個嚴肅的中年男子,至于阿難和王亥,還是不遠不近地綴在隊伍的最末。
他的隊伍變得狹長卻又稍稍分散,文光注意到了兩邊的騎士們全都抽出了武器,似乎在嚴陣以待什麼東西的到來。
“呖——”
熟悉地叫嚣鳴聲在他們的頭頂響起,一道巨大的黑影在天際劃過一道長線。
是蠱雕。
“全都不要擡頭!快進森林!”
一個面容嚴肅的中年男子悶着頭騎着一頭騎獸率先沖進了森林中。
商隊的其餘人也立刻有樣學樣,沖進了森林中。
“不是說裡面有人埋伏嗎?”
文光緊緊攥着身下的鞍馬,閉着眼睛忍着林中濃密的枝葉在自己臉上飛速掃過的痛楚。
“左狼右虎,隻能選擇威脅比較小的那個了。”琳千夜駕着鄒虞沖入叢林,視線搜尋着隐藏在林間的不懷好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