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銅面具狂舞,向洛蘭卿狂奔而去,口中念念有詞,盡是污言穢語。
洛蘭卿面不改色,忽而大笑,聲震四野:“哈哈哈,哈哈哈!”
黑銅面具忽停,片刻愣神,随即反應過來,卻發現自己已然跪于洛蘭卿之前。
絕望籠罩,雨停雲散。
“可惡,怎麼站不起來。站起來!站起來!!
我不要輸給這個惡心的東西!”
他用一種帶有仇視的目光緊盯着洛蘭卿。
洛蘭卿面不改色,半傾着頭。
如同狩獵歸來後的狐狸似笑着,自然輕佻地将花劍側抵在黑銅面具的脖頸邊:
“喪家之犬。”
他隻是微微張嘴,神态依舊。
黑銅面具又氣又恨,拼了命似的想要站起來。
可那腿确是絲毫不懂,隻能擡起頭,仿佛一隻爬行的蛆蟲一般挪動到洛蘭卿腳下,聲音打顫,雙手合十地祈求道:
“對不起,洛公子,我不是有意的,我剛剛說的話都是一時頭暈。”
洛蘭卿不應,隻是眼中的寒似乎是要變成冰刺出來
見洛蘭卿神情依舊,他大叫道:
“你到底要幹嘛!你到底還想要幹什麼!
你早就認出來了吧!
你耳朵上的耳環痕還沒消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消不掉的!你永遠都是一個半男不女的惡心東西!“
洛蘭卿面無表情,隻拎起長劍,随即長劍一抖,劍光疾起。
“第一式。。。”
“叮——”随着屋檐的一滴水掉落池中,黑銅面具便倒在了地上。
黑銅面具雙眼一黑,暈倒在地,尚在昏迷之前,大喊道:“不甘心,不甘心!洛蘭卿,你害我全家,害我大平王朝富足之家!此仇不共戴天!”
洛蘭卿低頭看去,衣服早已被雨水浸濕,半透明似的黏在潔白如瓷的肌膚上。可洛蘭卿确實眉頭微蹙,不悅道:
“好粘,
我不喜歡。”
。。。
黑銅面具并沒有死,隻是暈厥了過去。
确認他暈倒後洛蘭卿令躲在暗處的梅江雪把他托進審訊室。
“小洛大人,發生這種事,不和您兄長...”梅江雪不解地看着洛蘭卿。
他并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看到了一個
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如同剛出生的奄奄一息的孩童一般的眼神。
空洞,深地令人膽怯。
“不必了,兄長和父親最近已經很忙了。這種小事,沒必要麻煩他們。”
言畢,俯首看着地,月影與己影相映水中,看着水裡自己虛僞的微笑。
心念:“笑的好假,我不喜歡。
“那這貨就先交給你了,可要好生對他,可别叫太保心疼了”
檐滴持續,點滴擾心,令人不甯。
。。。
回府後。
洛蘭卿用目光勾勒着溫若庭的臉。
“溫若庭,我說過,我不喜歡舞刀弄劍。”
他的眼神如同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劍一般寒。
他卷了卷溫若庭枕邊的發絲道:
“這是最後一次了,對嗎?”
“三月。”
溫若庭像是陷入了一無窮無盡的黑洞。
“這是哪裡?”
死寂。
死寂。
死寂。
“我是誰?”一個聲音和溫若庭極其相似但卻比其稍微少年一點的聲音抛出了這個有些搞笑的問題。
“我是溫三月,溫若庭。”
“我要做什麼?”
“我要振興大平王朝。”
“為什麼?”
“為了人們幸福地生活。”
“人們幸福嗎?”
“不知道。”
“你幸福嗎?”
“不知道。”
“他呢?他幸福嗎?”
溫若庭還沒來得及回答。
面前出現了十六歲出頭的自己。
“你幸福嗎?“溫若庭問着多年前的自己。
“不幸福。”
“為什麼?”
“姨母對我有的時候好嚴厲,姨父有的時候又很怪。”
“你的夢想是什麼?”
“平安,快樂。”
“别癡心妄想了!”溫若庭對着十六歲的自己歇斯底裡地喊道。
“那你呢,你又在癡心妄想些什麼?“十六歲的溫若庭死死的盯着溫若庭,眼睛裡面流出血水。
“你不會還是成為了完成姨父姨母期許的無聊的大人吧。“十六歲的溫若庭哭了,淚水和血水混融在一起。
惡心,甜膩,黏糊。
“我不是,我沒有。我不要!”溫若庭一點一點向後退,“隻有我!隻有我才能振興大平王朝!隻有我!”
“那天的你,真的聽到了嗎?”十六歲的溫若庭化為一灘血水。
血水湧動,仿佛有着生命一般,不斷地翻滾、沸騰。
在這灘血水當中,無數雙眼睛和嘴巴紛紛浮出水面。
這些眼睛和嘴巴似乎都擁有生命,它們不斷地閃爍着詭異的光芒,發出低沉的吟唱。
周圍的空氣變得異常壓抑,仿佛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那些眼睛和嘴巴開始向四周擴散,它們仿佛在尋找着什麼,又仿佛在喃喃低語。
漸漸的,就在血水快要溢到溫若庭腳邊的時候,突然彙集到了一起,由無數隻眼睛和無數張嘴拼湊出了一個人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