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場樹木森森,一名年芳二八、衣着華冠的少女騎着一頭白鹿在拼命逃竄,身後兩隻豹子緊追其後,少女花容失色,提起精神從靴子裡抽出一把短刀緊緊握在手裡,白鹿載着少女一路狂奔,那兩隻花豹卻仿佛計劃好路線一般對其圍追堵截,隻把白鹿逼得往山崖上跑,其中一隻花豹還抓傷了白鹿的左臀,附近的護衛隊聽到動靜一路趕來援救,隻見白鹿被兩隻花豹追的失去了理智,隻管往山崖邊奔去,眼看白鹿就要沖下山崖,“保護公主!”另一名英武的少女呼喊着趕來,迅速下令讓周圍的護衛放箭射殺花豹,自己往白鹿前方射了一箭,白鹿被飛向自己蹄前的箭吓了一跳總算回過了神,眼看前方無路便緊急收蹄,少女此時沒有鞍鞯無處着力,白鹿這麼緊急收蹄硬是把少女活生生甩了出去。
少女整個身子不斷地往下墜,奇怪的是,這山崖不是很高,少女卻覺得自己仿佛是從雲層跌落,周圍雲霧缭繞,自己一落無底,突然,雲層下方出現了一個黑影向自己迎來,迅速接住了自己改變了下落的方向,那人抱住了花弄影往旁邊的山壁上落去,短暫的依附在山壁上一瞬又轉身向山下跳去,即将落地時不知從哪裡蹿出一個黑影接住了二人,然後沿着山壁凸出的石岩穩穩地縱躍下山。
“好了,你安全了,把刀子收起來,眼睛睜開吧。”
少女緩緩睜開眼睛,眼前一切簡直讓她不敢相信,此番獵場設置在了西場不是南峰,這從山崖上一掉怎麼就掉到國外的枯木林了?而且直接掉到了一個讓她做夢也想不到的人懷裡,雲破月。
少女任由黑衣少女抱着騎在一頭威武巨大的黑豹身上,慢悠悠地往林中深去走去,思緒不禁回到了五年前二人初次見面之時。
五年前......
玉泉宮青龍門,遠訪東土的東巡隊正在做最後的準備,還有兩個時辰就出發前往東土。
“好姨媽,你就帶我去吧,我保證乖乖的,不給你添一點麻煩。”
為首的頭領是現任安在親王,安在長河,她本該專心做最後的盤點,卻被一個十一歲的小丫頭片子纏得頭昏腦漲。
“去,不要胡鬧,自先祖女王以來,哪有儲君離開國土的道理。”
“小媽說了,以前阿娘還是太女時就溜出國過,為什麼阿娘可以,我就不可以!”
“你阿娘打小就沒個正行,以前沒少挨你祖母打,要不是有祖制規定你阿娘早就被廢了,今天在那王位上的恐怕就是你姨娘我喽。”
“好啊姨娘,你居然敢如此出言不遜藐視王威,我要告訴母君去,讓她治你的罪。”
“臭丫頭,你敢威脅老娘。”
“我哪敢啊,這不是沒辦法嘛。”
“你要告盡管告去,剛才那番話,别說當着你的面,就是當着你阿娘的面說,老娘也不怵。”
“真的?”小丫頭露出一個狐疑的表情。
“實話跟你說,你阿娘小時候和你一樣,不喜歡窩在宮裡讀書,成天隻想着雲遊四海,不僅不稀罕那太女的身份,反而一天到晚惦記着我這東巡隊的首領之位。”
“聖駕到!”
正說着,西涼女國第二十三位女王戊寅長天乘步攆而來,身邊坐了個機靈活潑的孩童,步攆後一個威武嚴肅的女子身騎麋鹿緊緊相随,這女子便是女王同荊,守武青冥,西涼女國現位王後,兼任女兒國總軍大都督,西涼女國王後從不兼任文職武官,兼二者于一身者至今獨守武青冥一人。
“陛下萬安!”周圍所有人皆屈膝行禮。
“免。”
步攆落地,戊寅長天優雅從容地牽着身旁的女童向東巡隊走來,守武青冥緊随其後。
“安在長河,你又在這裡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都準備齊整了?”戊寅長天斜瞅着問。
“禀陛下,都妥當了,不是小妹我胡說八道,是咱們這太女長公主問起陛下當年光彩,一時興起,我才提上幾句。”
“丫頭,你在此做甚,不先去祭壇等着,在這兒胡鬧,太傅布置的功課呢?”戊寅長天轉過頭對那小丫頭厲聲問道。
“阿娘,我不想讀書,能不能讓我跟小姨媽一起去出訪東土?”
“放屁!”戊寅女王一時氣急脫口而出,周圍的人皆愣了一下,守武青冥皺了皺眉,唯獨安在長河差點笑了出來。
戊寅長天本想揪着眼前這臭丫頭的耳朵好好教訓一下,又礙于周圍人多,自己畢竟是個女王,隻能狠狠白這丫頭片子一眼,轉頭低下身子給自己牽着的女娃又仔細整理了一下衣服,眼裡滿是慈愛。
“小蟲兒,一路上好好聽小姨媽的話,不要亂吃東西,路上事兒多,難免人手不夠,你一定要學會照顧好自己。”
“阿娘你就放心吧,我都十歲了,是大孩子了,而且我可比長姐聽話多了。”
一旁被訓斥了的丫頭一聽此話差點舉起拳頭招呼過去,但一想到不知多少年才能再見這個妹妹,即使平日裡一直鬥嘴打架,竟也一時舍不得。
“都要走了,還非要酸我幾句,生怕誰說不是親生的呢。”
“我走了以後你多吃點兒,長點個兒,明明你是姐姐,個頭卻還沒有妹妹高,丢不丢人。”
“你管好你自己吧,出門在外多留個心眼,别光長個子不長腦子,盡做蠢事。”
“昨日我已經祭拜了王陵,禀告了曆代祖先,再等一會兒,在祭壇上國師給我們喝下共生水,我就能到東土玩兒喽,我知道你嫉妒我,你也不用惱,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我回來的時候一定給你帶好玩兒的,然後把女兒國外所有好吃好玩兒的都給你仔細說說。”
說到這兒,戊寅長天與安在長河相視一笑,回想起她倆兒時的情景,那時長河每次從東土回來總會給長天帶許多稀奇玩意兒,長天就總是粘着長河讓她給講東土的故事,仿佛長河才是姐姐,這一講就是幾天幾夜,兩個人同吃同卧,形影不離,把當時的守武青冥晾在一邊,以至于那麼多年過去了,舉國上下一直有王後與安在王不和的傳聞。
“還有我,我也要聽!”
青龍門正對木蘭大街,一輛王家禮車朝門口走來,車還沒停穩,便從車上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
“大姐!二姐!你們可别忘了還有我呢!”
女仆從車上小心翼翼地抱下來一個肉球,這肉球一下地就沖着安流螢跑了過去撲在她懷裡,肉嘟嘟的小手環着安流螢的腰,安流螢笑着用下巴摩了摩她的小腦袋。
“二姐,我是最小的,平時你最疼我,回來記得給我帶好吃的。”
“知道啦,二姐忘了誰也不會忘了我家小豬豬的。”
這肉球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女王最小的女兒,常孝公主寸草生,年方五歲,女兒國祖制,國王長女出生滿月即封為太女長公主,次女長至十歲身體健壯的話,便随東巡隊出訪東土,初次東巡時行祭祀之禮,着封安在号,三女打從一出生便要送到陵宮由曆任常孝親王親自教養,并直接以常孝号賜封,由于寸草生自小不與女王生活,故此并不與女王親近,隻是兩個姐姐常去看她,大姐是儲君,平日裡功課繁多,因此探望小妹的次數與二姐相比又少了許多,故這小寸草生甚愛安流螢。
“你都胖成球啦,還吃。”花弄影打趣道。
“人長了一張嘴,一為說話,二為吃食,我隻道不說話不會死,不吃東西卻會死,既要好好的活,為什麼不能好好的吃。”
這寸草生一張小嘴巴巴地說着,還不忘對花弄影吐吐舌頭,可愛模樣惹得衆人萬般憐惜,戊寅女王溫柔地摸摸她的臉,見她穿得單薄,便把她抱了起來捂在懷裡。
“我兒甚是乖巧,既要出來,怎麼也不多加件衣裳,身邊的嬷嬷怎麼照顧的。”
“母君不要怪罪嬷嬷們,早起穿了褂子的,我怕熱,剛在車上就脫了。”
“你家娘娘怎麼沒跟你一塊兒出來?”安在長河問道。
“大娘娘近日身體不适,已有三日沒下床了,孩兒隻好一人前來。”
聽聞此言,安在長河擔憂地看向戊寅長天。
“前段時間我剛去看過大姐,見她當時氣色頗有好轉,怎麼眨眼一個月不到的功夫又病倒了。”
“陵宮素來冷些,想是又着了涼,你且放心東去,她那裡孤自會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