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是的。”雲破月點點頭。
“可是荊棘枝呢?”
“不在你那裡嗎?”
“我以為是你拿着。”
花弄影滿臉疑惑:“不在我這裡,所以我們并沒有取到荊棘枝,怎麼就走出來呢?”
“這是哪裡?”
“自然還是在你們女兒國境内。”
“可是,不像啊。”
雲破月翻了個白眼:“你們國土雖談不上廣袤,倒也不是很小,你哪裡就都去過。”
“是有些影子,但屋飾穿着總有些區别。”
“别想了,那邊不是有正在插秧的農婦嘛,上前問一問吧。”
二人走向水田,農婦們忙着農作,偶爾互相調笑幾句,二人上前彬彬有禮地行禮。
花弄影恭敬地問:“請問幾位主家,此間是何處啊?”
那幾位農婦仍舊自顧自地說話幹活,仿佛沒有看見二人到來,也沒有聽見花弄影問候。
“幾位主家,這裡是哪兒啊?”花弄影放大了聲音吼問道,仍是不見回答。
二人隻道這幾位農婦羞澀排外,隻好向前走去,一路走一路問,卻無一人理睬她們,直到二人來到市集,才發現這裡其實就是泉都不遠處的郊村,再向前走,就能回到泉都了。
二人回到了泉都繁華的街道,花弄影一路掩面,生怕被人認出來。
雲破月玩味地笑道:“你這是做甚?”
“咱倆空手而歸,被人發現了,豈不丢了臉面。”
“當心!”
花弄影遮住了臉,又顧着和雲破月說話,沒有注意到一架運貨的鹿車朝自己趕來,雲破月趕緊把她拉到一邊,突然後面不知從哪裡沖出兩小隻追逐打鬧的娃娃,二人避之不及,眼見就要撞到兩個小娃娃,誰知兩個小娃娃竟然直接從她二人的身體穿了過去!
二人被剛才的情景吓得愣住了,定一定心神後,雲破月又随意上前與其他路人搭話,不料無一人理睬,她試探性地觸碰一下在路邊擺攤的老婦,竟摸不到那人,與方才一樣,穿過了那老婦的身體,不僅摸不到人,也摸不到物,除了她二人可彼此觸碰,其餘什麼東西都可見可聞不可碰,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忽然,二人身後傳來呼喝,鑼鼓齊響,号角宣鳴,二人回頭一看,隻見浩浩蕩蕩的王家隊伍氣勢滔滔地朝她們二人走來,禦攆中坐着的竟不是戊寅長天,而是一位她們從未見過的女子,這位女子容貌不算精緻秀麗,但其氣質問鼎天下、華貴淩雲,令人望而敬畏、不敢争鋒,可謂威儀棣棣而不乏和藹慈祥,目光深沉而睥睨萬物,眼神所及之處仿若包裹着星辰大海,其寰宇之姿堪稱真正的君臨天下,花弄影身為王儲自問從未有過這種王者風範,即使是其母君戊寅長天也從未有過這樣的氣勢磅礴。
正當花弄影感慨之際,身體突然不受控制遭受到一陣巨大的吸引,感受到不知要被這神秘的力量牽引至何處,她下意識拉緊雲破月的手,卻隻見雲破月也和她一樣,正被一股子怪力拉扯着,二人彼此緊握住雙手,卻還是無法抗拒地被迫分開,花弄影飛撞向王家隊伍裡的一位女孩身上,女孩騎着一頭麋鹿,忽然感到被什麼東西砸中跌落在地,閉上眼前模模糊糊看到同行的另一名女孩也跌落在地,而後便暈倒過去,不省人事。
花弄影醒來已将近黃昏,身邊伺候自己的侍女來來往往,然侍女稱呼自己并非“長公主”或者“太女殿下”,而是“四殿下”,及至照鏡子更是吓一跳,自己俨然成了一個小女孩,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可能是靈魂附身在了這位小女孩兒身上,映象中記得自己砸向女孩兒時,有另一名女孩兒也暈倒了,想必雲破月定是附身到另一名女孩兒身上了。
後來,花弄影才明白,自己所處乃是女兒國創制之祖、偉大的乙醜文王一朝,此時此刻正是乙醜三十二年初,自己所附身之人,便是下一任女王,而今僅有十歲的丙寅何疏,附身之日,适逢夏節,女王出巡拜神祭祖,王姬及衆臣随侍左右。
花弄影附身于丙寅何疏身上,意識雖然清明,但身體說話做事顯然不受控制,即使心急如焚想找到雲破月也無可奈何,隻有在晝夜交輝時分,能自由控制身體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宛然成了這個朝代的旁觀者。
小何疏生性活潑,調皮搗蛋且桀骜不馴,又不喜讀書,偏愛舞刀弄槍,成日家不是上樹逮鳥掏蛋,就是下水田裡摸魚捉蝦,簡直一刻也閑不住,這與懶怠動彈的花弄影截然相反,看着她每日裡風一樣玩鬧,花弄影感到精神極其疲憊,但也無可奈何。
是日也,太師照常給一衆适齡王姬講課授經,姐妹們都嚴肅認真聽課,即使有神遊者,也未有明顯現形的,就她一人在課桌下擺弄彈弓,她把彈弓瞄準了窗外樹上的一隻鴉,卻看見三公主在池塘邊打罵宮人,于是她便把準頭瞄到了三公主的臀上,正要發射之際被先生發現,戒尺落到了頭頂,她慌張之餘放開彈弓,石子徑直射向坐在了她對面的九公主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