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旭掙脫開,從背後抱住他,讓他面對着落地窗,兩個人通過落地窗對視着,意亂情迷的香豔場面。
“聞玄禮,你知不知道這窗戶從外面是可以看見裡面的?我們剛剛......”
感受到身下人的緊張,言旭笑着半躺在地上,雙肘撐着地,血紅的綢緞半遮半透的纏繞在他的身上,他的皮膚冷白,遠遠看上去像是雪原中的紅色河流。
言旭捏着他的下巴向自己靠近,眼中帶着笑。
“騙你玩的。”
言旭給他立了許多規矩。比如平時随叫随到,晚上不留宿,他也非常“人道主義”地要了聞玄禮的課程表,避開課程的時間段。按照他的話來說就是不能在學習方面摧殘祖國的花朵。
還有一些細節方面,言旭從書房拿出一份合同,上面詳細列盡了。
“你看看,沒問題的話就簽字吧,我要去洗澡了,一示兩份,你簽完放那兒就行了。”他随手朝着茶幾的方向指了指。
聞玄禮聽懂了話裡的逐客令,開始翻閱合同。
作為法學生,他并沒有從這份合同中看出任何不合理的地方,言旭給錢給的很大方,原本的金額被他劃掉,大概是覺得聞玄禮價值更高,又給了一個令人豔羨的數字。合同翻到最後,是兩份贈予合同,一輛運動款SUV和學校附近的一處高級複式公寓。
上頭還貼着一張粉色的便條紙。
“因為你還在上學,開轎車有點老氣,等你畢業之後給你換,這輛先開着。”後頭還跟了個笑臉,落款是一個淩亂的太陽。
他的視線落在“等你畢業”上良久,眼中情緒複雜,最終将紙條收進口袋。
浴室方向傳來水流聲,黑暗中,言土豆伸了個懶腰站起身,看到不遠處的聞玄禮,歪着頭想了一會兒,慢悠悠走到他的腳邊嗅來嗅去。
不知道是不是聞玄禮的嗅覺,剛剛這個狗是不是斜了自己一眼?
它仿佛在說:“嗨Bro,你也是我主人養的小狗嗎?”
言土豆看了半天面前這個人似乎沒有要與自己互動的意思,wer了兩聲。
“言土豆,大晚上不準叫。”
言旭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被點名的比格言土豆不滿地哼哼,随後在聞玄禮的腳邊趴下眨巴眨巴眼睛不多會兒就睡着了。
整棟房子又陷入了安靜。
聞玄禮注意到不遠處的架子上擺了一些相框,每個都被擦拭的幹幹淨淨,以完美的角度擺放着。
他走過去,低頭一個一個看過去,每一張照片的右下角都标注了日期和年齡
基本上是一些生活照,從嬰幼兒到現在。九歲的言旭在握着網球球拍,緊張地盯着對面。十歲的言旭站在言宅的中央閉着眼睛吹蠟燭。十三歲的言旭拿到人生第一個國際商業大賽的金獎。十五歲的言旭站在倫敦眼下,手裡的薯條被一群鴿子追着啄。十八歲的言旭第一天邁入大學校園,言霜和言之華站在他的身後,三個人對着鏡頭比耶。二十二歲身穿學士服的言旭捧着學位證書站在圖書館的台階上,這張照片似乎和前面任何一張都不同,他整個人非常安靜,對,即使照片沒有聲音,聞玄禮依舊能感受到拍攝這張照片時言旭可能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甚至看上去有點緊張,更确切地說,是鏡頭外的人令他緊張。
疑惑從他的心底升起,好像哪裡不對勁。
很快他就意識到從言旭的十八歲到二十二歲這四年之間,沒有一張照片。在這之前,在這之後,幾乎都是一年一張,甚至重要的年份有好幾張。
接着燈光,他發現在展櫃的最角落處有一張倒扣的相框。
鬼使神差的,聞玄禮拿起那張照片。
下一瞬間,他瞳孔緊縮,
——這是一張合照,主角依舊是言旭,但是身邊既不是言霜也不是言之華。他隻能費力分辨出,站在言旭身旁的人應該是個男性。
因為,那人整個人都被黑色的記号筆塗黑了,可以看出來塗的人力氣之大,仿佛要把相紙捅穿。
他的目光向文字的地方轉去......
“你在幹嘛?”此時,言旭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言旭看到他手中的相框,整個人一怔,随後疾步向前,迅速從他手中搶下相框,重新扣下。
“啪”的一聲,聲音之大,言土豆猛然從睡夢中起來,跑到言旭的身邊。
聞玄禮有些手足無措,但是明白自己越界了。
“我......”
言旭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在平壓怒火,他靜靜道:“忘記跟你說了,在我們還沒有那麼親密之前,不要随便碰我的東西,合同簽完了?”
聞玄禮點點頭。
“那就回去吧,你明天早上還有課,我讓保安打車。”
就這樣,聞玄禮在這樣一個深夜從言旭家出來。
走到樓下,他擡頭望了望,太高了,他隻能看見在言旭家的位置有微弱的亮光,不知為何,他似乎覺得言旭還站在那扇落地窗前。
烏鴉站在樹枝上,在暗中看着這個男人,發出嘶啞難聽的叫聲。
聞玄禮笑了,路過一處垃圾桶,他從口袋裡取出那張畫着小太陽的便條紙,看了許久。
揉皺,扔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