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旭的聲音出現在身後,把倆人都吓了一跳,他手上端着托盤,上頭是三杯滾燙的花茶。
“阿姨,這是小聞,他在這兒住一陣,我不在家的時候您照常來做飯吧。”
阿姨應下來。
言旭早餐隻喝了杯加糖的茶,聞玄禮那份很是豐盛。他看着他吃,說:“吃完早餐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裡?”
喝一口茶,言旭指了指他的耳垂,說:“打耳洞。”
可憐的聞玄禮,短短幾天就被打了無數針,現在還要去戳個耳朵眼兒,他下意識拒絕:“我才打了針,不能打耳洞吧。”
“我問過醫生了,沒事兒,你要是不方便護理耳洞我可以幫你上藥。”
陽光之下,言旭的耳垂上兩副耳釘閃閃發光。
翡翠,顔色綠的吓人。
言旭挑選的是社交軟件上好評頗多的一家連鎖店,位于一個上世紀舊商場的拐角處。聞玄禮臉色一僵,下意識拔腿就跑,被言旭揪着衣領子站好。
他掙紮為自己求生機:“這裡看起來很不正規。”
言旭:“我看看......營業許可有,好評有,看上去消毒器具都是全的。”
他狐疑地打量對面的人,懷疑他是不是怕疼。
兩個高大俊美的男性站在這個灰溜溜的商場裡相當紮眼,不少路人向兩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言旭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副粉色的墨鏡戴上,補充:“動作快點,我可不想看到明天的報紙上寫創美老闆與他怕疼的地下情人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打耳洞的師傅很專業,消毒到位,器具也是一次性的,他讓聞玄禮坐在高腳椅上自己幫他定點。
言旭看到他的手心都冒汗了,安慰一樣地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别緊張,開口就是:“别亂動,萬一師傅給你打歪了,你一掙紮耳垂劈兩半怎麼辦?”
耳洞師傅隔着口罩就是一個白眼。
像是被他吓住,聞玄禮隻能乖乖坐着,不敢亂動。
打孔器比劃着位置,言旭打斷,他拿出一個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首飾盒,打開,一副黑色的耳釘躺在裡面。
“等會兒直接給他戴這一副。”
師傅瞥了一眼,贊歎:“大手筆啊,墨翠。”
兩顆翡翠個大飽滿,即使在這糟糕的燈光的照射下,依舊能折射出青翠的光來。這是黃家老大剛做的貨,言旭第一眼看到就喜歡,但偏偏黃老大拒絕單賣。黃老大高深莫測地表示,這副耳釘與另一個無事牌是同料,兩個一起請回家能保平安,保榮華富貴,保萬事順心。
對于這番胡謅的話,言旭保持高度懷疑,但最後還是連另一塊同料的手镯一起買了下來。
手镯獻給了言之華,無事牌留着,正好還剩下一副耳釘。
于是就被聞玄禮撿了便宜。
沒幾秒種的功夫耳洞就打好了,師傅幫忙戴上耳釘,啧啧贊歎。
“你這肯定是高貨了,看看這成色。”
聞玄禮對于翡翠玉石一竅不通,他小心翼翼摸了一下腫脹的耳垂,對着鏡子看。鏡中,他與言旭對視,很快轉開視線。
身後的言旭盯着他的耳垂看了許久,俯下身來問他:“疼嗎?”
突如其來的靠近讓聞玄禮本能地後退,硬着頭皮搖頭。
“我說吧,不疼。老闆,幫我也打一個,打這裡。”言旭指着自己的耳上方細細的軟骨,風輕雲淡。
師傅當然樂意,一邊收拾器具一邊提醒:“打在骨頭上的會很痛哦。”
言旭嘴上說“我知道”。他想,這點痛算什麼呢?他自小愛美,幼兒園的時候就纏着言霜帶他去打耳洞,要和媽媽外婆一樣戴閃瞎眼的亮晶晶的耳飾,這是他第一個耳洞。那是非常美好的記憶,尋常的一天放學之後言霜牽着他的手去醫院打耳洞,一點都不疼,像被螞蟻咬了一口,有些癢癢的。
那天是他的生日,言霜和言之華準備了很多小言旭喜歡的東西,玩具,蛋糕,書......到家的時候,桌子上擺着許多首飾盒,裡頭都是漂亮的耳飾。那天,三個人在客廳拍了一張合照,背後寫的是:
【紀念我們可愛的言旭小朋友第一次打耳洞,五歲的小魔王生日快樂】
言旭感覺到打孔器的針尖觸上自己的耳垂,他閉上眼睛。
“言旭,你喜歡漂亮的事物,你看這樣好不好看?”
鮮血從皮膚底下不斷冒出,言旭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慘叫。沒有消毒,沒有護理,結痂了就直接用針戳開,本不該穿孔的地方被硬生生開辟出一條通道,每次複通都是鮮血淋漓,後來他感覺不到痛了,仍由拉扯。
他的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好了,你是第一個打耳骨一點都沒反應的客人。”
言旭淡淡回應,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