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旭沒有追問這筆錢的用處,聞玄禮看上去也不想說,隻用了“家裡用”三個字輕飄飄帶過。
他懶得管,隻留下一句“别幹不該幹的事情”就拎着行李箱出差去了。
這一走就是兩周。
天南海北跑了個遍,各種交通工具坐到吐。腳不沾地的言總全程沒有往家裡打過一個電話,有做飯的家政,聞玄禮死不了。
直到出差結束的第二天,頭昏腦脹的言旭坐在會議室裡和分公司的領導開會,方案斃了一個又一個,分公司的人戰戰兢兢不敢再惹他。
指關節重重叩擊桌面,文件洋洋灑灑被他一把扔進紙簍,眼神冷冷刮過就差沒縮成一團的各位“大佬”。
“十天再做成這個鬼樣子,你們準備排隊交辭職函吧。”
這個城市相當悶熱,每呼吸一口氣都感覺肺要燃燒。言旭沒讓助理跟着,一個人在城市間溜達。
煩躁地想要抽根煙,摸遍了所有口袋都沒有煙盒,他才迷迷糊糊記起來自己準備戒煙了,是為了什麼戒煙呢?
好像是醫生的一句話:“你要是還想要孩子,就戒煙戒酒,特别是煙。”
他趴在會展中心的溜冰場圍欄上,很多小孩兒,動不動就撞了倒下,“哇哇”大哭,此起彼伏。有點煩,但轉念一想,如果自己有個孩子的話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小時候就是個大喇叭,小洋辣子,隻能生出喇叭二代。
有個小男孩兒雙手舉在半空中小心翼翼地維持平衡,盡量不撞到那些橫沖直撞的人,他滑行的方向正是言旭站着的位置。言旭支着下巴隔着距離看他,好,摔了,站起來了,又摔了,又站起來了。終于,哇哇大哭。
哭聲是小男孩發出來的,久違的笑容卻出現在了言旭的臉上。
言旭站在旁邊放空了很久很久,一直到會展中心關門,他瞎跑着到了廣場雕像後面的烤魚店,一個人點了一大桌菜,呆坐着。
清蒸鲈魚,碳烤鲢魚,各色小吃擺滿了一桌,引人側目,奇怪的很。
言旭完全不顧他人的目光,倒了一杯啤酒,就着佳肴斯條慢理地品嘗。很多時候,他肩上壓着的工作讓他喘不過氣來,為了疏解壓力,就愛找點小館子喝酒吃菜,如有美人作伴就是奢侈享受了。
說到底,他還是一個喜歡一個人待着的人。
手機振動,一條消息發了過來,竟然是聞玄禮。出差這麼長時間,他還沒來得及顧及上他。
“言旭,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言旭:“?”
正當他懷疑聞玄禮是不是遇到電信詐騙被電着來聯系他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過去的幾天聞玄禮發了很多消息,劃拉一下都發不完。
“你走了嗎?”
“是不是在忙?”
“言土豆今天把你的沙發咬壞了。”
“阿姨今天燒了鲫魚豆腐湯,你好像很喜歡這道菜。”
“工作很忙嗎?”
......
小小的歉意油然而生,他放下筷子立刻回撥了一個電話過去,幾乎是被立即接起。
“喂?是言旭嗎?”
“你不是有我電話嗎。”
對面沉默了三秒鐘:“言旭,你是不是生氣了?”
言旭莫名其妙,将手機拿開了一點,确認沒有打錯電話:“大晚上的發什麼神經?”
“你......一直沒有回我消息......我以為,你生氣了。”電話裡的聲音少了一些平時的低沉,幾分着急,幾分兵荒馬亂,像個小媳婦。
他漫不經心地晃動酒杯,惡趣味忽上心頭,将酒杯與旁邊的空杯子碰了一下,發出清脆的玻璃響聲。
果然
“我是不是打擾你了?”緊張的小狗。不過,言旭同時在想,他怎麼就突然開始關心自己的日常活動了。這和聞玄禮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大相徑庭,頗有反差感。言旭歸結于自己是他金主,服侍好金主那是他的職責。
言旭淡笑,收起了一點被釋放出來的輕松愉悅:“是啊,我在和人吃飯,對面的人看我打了那麼長時間的電話有些不高興了都。”
對于小狗偶爾表現出來的在意,作為主人不能順着他想要的結果,不能太尊重也不能太不尊重,訓犬的本質是調動起忠心,适當的危機感很重要。
烤魚在鐵盤裡茲拉茲拉作響,店裡為慶祝夏天,播放喜慶的音樂。
一切都在暗示對面的人,我在一個非正式的環境中和一個可以随意表達情緒的人一起吃飯,我們一起喝酒,一起接着小狗的電話,或許那個人可以知道所有電話内容,聞玄禮所有的小心思在兩個人面前暴露的一幹二淨。
面對這個并不存在的人,聞玄禮正如言旭所設想的那樣慌亂了陣腳。
言旭補充:“我在工作,賺錢養小狗呢。”
“啊......好吧,那......我挂了。”
“等等,先别挂。聞玄禮,你要不要過來跟我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