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語數英老師不同，作為物理老師的陳龍負責三班和四班兩個班級。

從眼前的情況不難看出，跳樓是發生在他上物理課的時候。

先是早讀後曹雲明目張膽地找七七，後有陳龍上物理課學生跳樓，若說其中的關聯隻有巧合，紀南亦是不信的。

她暗暗垂下眼睫，以此為遮蔽打量着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男人。

陳龍的外表跟之前錢紋描述的一樣，是個普通到放到人堆裡都不會注意的存在。

此時的他有些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隔着鏡片的目光中情緒翻湧，似是不解，亦似是惋惜。像是被突如其來的事故吓到一樣，他就一直這樣呆滞地望着大開的窗戶，放在腿上的雙手無意識地來回揉搓着。

不知為何，紀南亦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情緒并不對勁，像是少了些什麼一樣。

想着，紀南亦走到了大家退避三舍的窗前，在衆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探出頭向下看去。

不出意料，下方柏油路上一個殘破的身軀如枯葉般灘落在那，四濺的血液尚未凝結，原本白色的襯衫也被血污染得面目全非。

少女的眼睛并未合上，而是不甘地、直勾勾地盯着她一躍而下的窗戶，似是要把這個地方牢牢記住。

而此時紀南亦走在這裡闖入了她的視線，那雙原本空洞渙散的目光中竟然劃過了一絲微光。

正當紀南亦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距離太遠看錯的時候，少女的嘴角竟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

如果還有其他人在這裡，估計會被這驚悚的一幕吓到尖叫。

紀南亦卻隻是眉頭微動，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像是在看小朋友的惡作劇把戲一樣——

嫌棄又無奈。

一人一鬼僵持了不知道多久，終于認清了樓上這個面容柔和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害怕後，少女洩氣般地重新垂下了嘴角。

紀南亦從那雙暗淡下來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絲委屈。

但她卻在想另一個問題——

“鬼還能再死一次嗎？”

從第一天她就發現了這所學校裡面老師是普通人類，而學生都是鬼怪。

那現在學生跳樓自殺，算什麼？

算它們種族獨特的極限運動？

感受到身後原本嘈雜紛亂的聲音戛然止住，紀南亦轉身看去。

“接到消息，高三三班出現學生跳樓自殺事件，根據教師守則第二條，該班級所有任課老師都将被帶往教務處調查，請不要抵抗，否則我們将會采取強制手段。”

關羽羽的身影出現在教室門口，跟最開始的略帶生澀的模樣不同，此時的她聲音冷淡且殘忍，麻木的目光即便是掃過互相扶持的錢紋和季毛毛身上時也未曾掀起任何波瀾。

她的命令剛剛放出，身後十幾個身穿教師制服的高大男人們就立刻兵分兩路，一路前往辦公室，而剩下的人則是向着教室裡的季毛毛和陳龍靠近。

感受到手中的肩膀在不受控制地顫抖，錢紋一咬牙防備性地擋在了季毛毛身前，整張臉的五官都擰在了一起，朝着已經把她們圍起來的人大聲吼道。

“你們不要過來！”

隔着人群的空隙，她死死盯着依舊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關羽羽，企圖把自己焦急的心緒傳遞給對方。

看着這跟她們剛來那天一模一樣的場景，關羽羽并沒有再次選擇把頭别到其他方向，而是看向了那個站在窗前一言未發的好友。

“我們會查明事情的真相，如果真的跟此事無關，教務處不會為難。”

見錢紋依舊不退，然而轉身把季毛毛更緊地護在了懷裡，關羽羽挑挑眉，“如有執意阻撓教務處執行的人，一并帶走。”

“南亦……”錢紋卻仍不放棄地将期盼的視線投降紀南亦。

卻看見紀南亦了然般點點頭，沖關羽羽笑道：“我們明白了，相信教務處一定會讓事情真相大白的。”

“南亦你為什麼……”

錢紋還想再說什麼，可三四個圍上來的人根本不由紛說就把季毛毛從她懷裡搶了出來，吓得她連忙去抓那些人的胳膊。

但對方的動作太過強硬，高大的身形讓錢紋怎麼用力都無法扯動半分，反而還因為用力過猛自己摔了個屁股蹲。

從頭到尾一臉冷漠的關羽羽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略微抽動的嘴角顯示出了她心裡的無語。

有時候她真的會懷疑季毛毛真的不是錢家流落在外的孩子嗎？這倆人的性格大相徑庭，但腦子卻如出一轍的不好用，就連朋友被抓時的反應都一模一樣。

還好南亦能明白她的想法。

跟這邊的苦情離别戲不同，另一邊陳龍甚至都沒說話，隻是向圍上來的人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便很熟絡地被帶走了。

關羽羽：怎麼這麼一幕熟悉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