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賽程當日。
戲班們在後台換裝、上妝,忙碌非凡。戲台對面的高台上早早搭好的亭子裡,商會會長、管事、王景略以及許偏安這個評委的位置還空着,就等到了比試開始的時辰,再落座。
戲台下卻是早早擠滿了百姓,凡是有投票資格的百姓衣袖上都綁了一塊帕子,他們也被衙役們圍成圈,攔在了正對着戲台的那塊空地。旁的百姓熙熙攘攘的擁擠着,但都隻能在邊上看,不能大聲喧嘩,更不能叫嚣、威脅或是誘惑有投票資格的百姓改選票。
“那邊樹上,還有屋頂上怎麼也有百姓?這可危險,是不是該讓衙役們去把人趕下來才好。”
許偏安正趴在給評委準備的屋子窗沿上,四下張望瞧着外頭的風景之時,就見着對面屋頂竟然有百姓爬上了樓。
評委休息的屋子在戲台後方,又是高處,正正好能俯瞰整個戲台台上台下,以及街面對側的商鋪。
商會管事甲說:“衙門的衙役都在外頭圍着投票百姓了,實在分不出人手。何況此處守着了,也有别處有人上樹、上房。”
管事乙道:“這下頭圍着的衙役,好些都是臨時抽調的牢房那邊。剩下的守住牢房的衙役不多,不能再動了。”
許偏安回頭望向他們建議說:“要不找更夫,讓他繞着這戲台前後一圈一圈走,一路提醒過去。這般提醒,若還有冥頑不靈的,真出了事,也怪罪不到誰頭上。”
商會會長點頭:“這倒是個法子。”
這裡王景略才是官,他們提了建議,自然是都去看王景略。這不過是件小事,王景略也給他們面子,直接讓侍從去找更夫辦這事,左右不過花些銀錢的事。
有了這事引着,屋裡的氣氛倒是松快不少。三三兩兩的猜起各大戲班都唱得是什麼戲。
有好事的管事問許偏安:“許先生這回不上場,不知永昌戲班出什麼戲目?”
許偏安笑說:“我可要避嫌的,他們練功的時候,我都沒看呢。”
沒看?那是不可能的。非但看了,還給編排了不少吸引人的情節,甚至折騰了不少舞台效果,就等着一出場,就先震懾住你們。
嘴上說着沒看,許偏安眼睛倒是眉眼彎彎的,明顯是藏了點什麼的模樣。
王景略看着他們嘴上你來我往的打趣,也一幅閑适模樣靠在椅子上看着他們随意閑談。
皇商一事進程順利,他已經收到宮裡傳來的信件,皇帝同意皇商拍賣一事,不日就會派戶部郎中來徐州城傳旨此事,以表重視。自然,他的功勞皇帝沒完,皇商一事戶部郎中隻是帶着聖旨過來,主事人還是他!
他本就是皇帝跟前近臣,如今又添一層信重,如何能叫他不心情松快?
許偏安也覺出了王景略這會兒心情不錯,不經意視線過來,正對上他投過來的視線,隻見他腦袋幾不可見地輕點,許偏安也心中有數了——皇商一事辦妥。
那麼當日與靳淮商定的關于皇商的斂财計劃也該要推進一步了。畢竟未來的皇帝,怎麼能沒有小金庫?
“砰!嘩啦!”
“啊……”
“明伶,你們啟明戲班到底怎麼回事?還能不能消停了!”
屋裡許偏安和王景略正心思各異地傳遞着眉眼官司,戲班候場準備的樓下庭院裡卻是一陣摔砸的動靜,然後便是尖叫還有各種怪責。
屋裡衆人皆是眉頭一皺,趕緊起身去看究竟什麼事。
他們還沒進門,就見着明伶手高高舉起,用力将一個茶盞雜碎在地上。碎片四處飛濺,惹得一衆角兒們趕緊躲避。地上之前雜碎的杯子碎片還有茶水還在地上,又添新的。
管事甲忙一步上前,怒斥道:“怎麼回事?你是啟明戲班的?不好好收拾行頭,準備上場,在這鬧什麼?”
“上場,我這嗓子怎麼上場?”明伶一張嘴卻是嗓子嘶啞,幾乎聽不見聲。他滿面淚痕,怒吼着才發出絲絲的聲兒。
這嗓子?!
不說是後來的許偏安他們,就是一直跟着明伶在場的其他人也都吓了一跳。
啟明戲班的其他人忙上前來關心明伶:“先生,你嗓子怎麼了?早上出門還好好的,怎麼忽然這樣了?”
下一瞬,卻是他們齊齊回頭怒瞪着在場的另外六個戲班的人,“你們,是你們!肯定是你們對我們先生下手!你們好狠毒啊,知道我們先生嗓子好,怕輸,所有才弄壞我們先生的嗓子,是不是!”
“是誰,到底是誰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