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霖剛去正堂拜見了舅母,知道了舅舅還在官衙當值還未歸來,他便就來了這邊的園子逛逛,但沒想到,會遇到這位二表妹在釣魚。
釣魚這種事其實很常見,但讓他詫異的,是這垂釣之人竟是顧晚吟。
從前每次遇見這表妹,幾乎沒有哪回不是端着的,有一次,他在外面偶然撞見她和一男子在一起,主動尋那男子說話的還是這位表妹。
他當時還勾唇輕笑了下,因為沒想到她也會有低頭的一天。
後來,他在書院見過山長同那個男子在亭下談話,言行舉止間也頗是欣賞那個年輕人,也是這時,吳霖才知道顧晚吟那日見的男子喚為裴玠。
凡是在這書院讀書的學生,少有不知道裴玠這人的,他十六就已是舉人的功名在身。
除卻學業上有着驚才絕豔的天賦,他的相貌也是罕見的隽秀清俊,品格高雅,凡是見過他的姑娘們,幾乎是沒有人不歡喜于他。
也怪不得,顧晚吟在那人的跟前,會變得那般的虛僞。
顧晚吟和吳霖倆人雖不相熟,但看法卻是相一緻,都是十分的看不上對方。
吳霖覺着顧晚吟喜歡端着,很虛僞,而顧晚吟覺着吳霖總做些事引得他人注視,十分做作。
見來人是吳霖後,少女伸出手指從雪團兒身上輕輕摸過,随後,她笑着起身道,“表哥不也是!我竟不知道,表哥還喜歡躲在一旁偷偷看人釣魚。”
“那就是你想多了,我比表妹還要先到一會兒,隻是那會兒我坐在一石頭上小憩,醒來後,便見着你在這兒釣魚了。”
聽了這話,少女唇角微微一扯,“是嗎?”
“我騙你作甚?”
顧晚吟看他一面說着,一面擡手從枝頭上扯下片綠葉,視線落在綠葉的紋絡上,也不曉得他在看些什麼。
好些回了,他總會在身邊人說話時,喜歡做些無緣無故的事,眼中旁若無人,莫名就會讓人覺着很讨厭。
當初他們倆同乘一條船時,吳霖就因為這事,差點兒就被同行之人暴揍。
她心裡很好奇,像吳霖這樣的人,到底是有何擅長之處,能在後來得謝韫的重用。
眼前這人,顧晚吟雖然不大熟悉,但對謝韫,她是極為了解的,若吳霖沒個什麼本事,也不可能在後來能得謝韫他的重用。
她和他隻說了沒多久的話,顧晚吟便抱着雪團兒,和侍女綠屏離開了此處。
行至木質長廊上,纖瘦少女微駐了留腳步,她微微擡起眼眸,看向不遠處站在溪畔,日頭下,吳霖視線依舊停在那片幽幽的綠葉之上。
顧晚吟沒想到,他竟然是還留在那處,真不曉得那片随意摘來的葉子,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顧瞻下值回來的時候,時辰也不早了。
這一日的晚膳,吳霖是同他們一道用的,平日裡有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說法,但因為有長輩在場,所以,也不需要姑娘家們太過避嫌。
晚膳用過後,顧瞻便帶着吳霖去了書房。
......
就在這同一時刻,一狹小舊屋裡。
案桌上擺着一盞油燈,将屋内照的昏黃一片。
“燈兒,你說是李氏那邊主動推了這門親事?”倚靠在暖炕上的婦人,因為長期患病,身形瞧着十分的消瘦。
這躺在榻上,倚靠着枕頭的婦人,便是侍女燈兒的娘。
隔些時日,燈兒就會出府一趟,過來看看她。
在一旁整理衣物的燈兒,聽了這話後,她輕聲回道,“是啊。”
“李氏為何會拒了這門親事呢?”
一盞茶功夫前,婦人喝了女兒熬的藥。
這會兒開始泛起困來,她擡手掩了掩打哈欠的嘴唇,随後道,“不管什麼原因,隻要二小姐沒和那人在一起就好,燈兒啊,二小姐心善,日後若有幫的上她的時候,你可一定要幫幫她。”
“娘,這些燈兒都知道。”說這話時,少女不由摩挲了下手中的一塊破布。
因為綠屏尋來的一個大夫,讓她娘病了許久的身子,臉上開始漸漸有了幾分氣色。
綠屏是二小姐的貼身婢女,她尋來大夫這事,定然是受了她家主子的吩咐。
二小姐這樣的恩情,燈兒自然時刻都放在心上。
前些日子,她便提醒了二小姐,告知她李公子不是什麼好人,讓她小心于對方。
這件事,燈兒也和娘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