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麼啊,夏茉莉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東西。
幾個人又紛紛擡頭看她,灼熱的目光似乎要在她臉上盯出一個窟窿。
裡面最甚的是狂犬病犯了的晏星酌,他勺子捏彎了,恨不得自己上來虎口奪食。
林寄月真怕他變異了,趕緊握住勺子。
然後在衆目睽睽下拐了個彎,送進夏茉莉的嘴裡。
夏茉莉咬住,大眼睛忽閃忽閃看她。
“夏夜你今天表現特别好,我看了你做的題目,昨天一定有認真複習過的吧!這碟布丁獎勵給你吃啦!”
夏茉莉很少被人這麼表揚,聽到她真誠的語氣,低頭羞紅了臉,看得晏星酌咬牙切齒,開始磨刀霍霍向蛋糕,兩叉子并用給蛋糕分屍。
旁邊的鐘意嫌棄地往旁邊挪開,一副不屑與他為伍的樣子。
林寄月看不下他糟蹋食物,随手遞了一個盤子,“晏少也是,學這麼久辛苦了!”
推過去才發現是晏星酌之前最讨厭的抹茶千層,他低頭盯了一會,本以為他不會動勺子,沒想到幾秒過後,他紅着臉一勺一勺往嘴裡塞。
除了另外一個紅着臉的,在場的衆人皆隻剩一個念頭:
真好哄。
不知道是不是補充完糖分後腦子轉得都快了,吃完蛋糕後的幾個人狀态比先前好了很多,連晏星酌都完整地把公式背下來,會做一些比較基礎的題目。
林寄月檢查完答案,自己前幾天整理的題目都被好好做完,成就感油然而生。
雖然有系統的幫助,但是隻要她想,是可以脫離超簡單速算模式的。她畢竟是讀過大學的人,隻是有些忘了有關知識,稍微複習一下,那還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不過她确實好久沒動腦子,講了一會題腦瓜子疼。
手機上的時間顯示下午五點,她看時間差不多了,拍了拍手:“時間差不多了,大家今天辛苦了,回去把錯題再分析分析,這次考試時細心一點,一定沒有問題的。”她現在說話自帶魄力,幾人精疲力盡地放下筆。
沈江遙和晏星酌是其中最累的兩個,前者意外卷入,替人操心的性子使他更加勞力傷神;後者平滑的大腦皮層灌注了不該有的知識,癱在沙發上修身養性。
郝熙家的司機首先打來電話,接着沈江遙和鐘意也陸續地離開了。
這附近打不到車,林寄月打算麻煩一下晏虞陽,請他幫忙送一下她與夏茉莉。她輕敲門,裡面一片安靜,沒有人回應。
她回頭看了一眼晏星酌和夏茉莉,兩個人坐在最遠的對角線。夏茉莉托着腦袋,對着陽台處的黑色斯坦威鋼琴發呆,晏星酌雙手抱臂,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拜托,他不是大腦都生煙了嗎?怎麼現在還有力氣警惕她?!
林寄月對他做了個鬼臉,轉過去開門,透過一個縫小聲道:“那個,我進來咯。”
進到書房裡,終于知道沒人回應的原因。
晏虞陽趴在桌上,頭發微微淩亂,毫無防備地沉浸在睡夢之中。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似乎在做什麼噩夢,不安地皺緊眉頭。
原本亂七八糟的紙張整理成一堆小山,駭人的文件量暗示着他下午的工作量。年紀輕輕就擔任公司要值,每天的工作量可想而知。
讓他更加勞累甚至到睡着的罪魁禍首難得良心痛了一下。
正蹑手蹑腳地準備退回去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鋼琴聲。
晏虞陽瞬間睜開雙眼,捂住額頭:“抱歉,讓你們久等了,結束了嗎?”
“啊……嗯。我才得說對不起,今天真是太麻煩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他走到她身邊,不知道是不是睡懵了,擦肩而過的瞬間,輕飄飄道:“畢竟我不想因為這件小事不在你身邊,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下場。”
“我可不想失去你。”
仿佛調情的話語融化在輕緩的鋼琴聲中。
“你這話說的不太對”的話還沒說口,她在看到彈琴的人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少年坐在椅子上,纖細的手指在黑白鍵上靈活的翻動,随着音樂節奏的加快,她的動作急促而不失精準。林寄月沒見過夏茉莉彈奏鋼琴的模樣,與她平時判若兩人,優雅、自信,怎麼說呢……好像星光都降落在她身上那樣,閃閃發光,無法将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她屏住呼吸,眼前小小身影綻放出無限的力量,五彩的色彩從她身體内鑽出來,旋轉、漂浮,織成一個美妙的音樂世界。
一曲完畢。
晏虞陽鼓掌,笑道:“李斯特的夜之和諧,情緒處理得很不錯。”
夏茉莉受寵若驚地鞠躬:“對不起晏先生,我擅自彈了你的鋼琴。我剛剛問您的弟弟了,他說可以……”
晏星酌不滿地打斷:“一個鋼琴而已啰裡啰嗦幹什麼,你不是彈得挺好的嗎?”
這小子難得說了回人話,嘴角的肌肉有些酸,林寄月這才發現自己一直都在笑。
她凝視着她,眼中的欣賞根本抑制不住,就好像發現的璞玉終于被雕琢被發現,她心想怪不得徐枝意一眼相中了她。
她現在是一個碌碌無名的少女,但是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會站在更大的舞台上被更多人發現,不是因為上流社會中晏家小少爺的女伴,而是……
“老天爺,你絕對能成為大師的。”她堅定地說。
夏茉莉回望過去。
兩個人的目光隔着距離,流動着閃亮的光。